又或者,誰的糕點更符合品鑑官的口味,誰就有可能得勝。連聶豪那等不知變通的人,都知將自己的鮮花餅做柔軟去迎合太后,其他人又怎會不知。
文蕪這一思索就覺得頭暈,禁不住讓紫鵑幫她去要點糖水來。
她昨晚憂心忡忡沒睡好,一大早又被驚擾起來。這是疲勞過度了,身子的反應比想象中的還要疲乏。
喝下紫鵑的糖水,正打算補個眠,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是由遠及近地傳來。
“紫鵑姑娘,皇后娘娘那邊傳消息來了。”宮女壓低而又急促的嗓音。
文蕪聽見這語氣,本來已合上的雙目不由得又睜開了。
“這次的比試果然是兩人決賽,寧家閔家聶家都被淘汰出局。除了文姑娘外,決賽晉級的另一人就是文姑娘。”
紫鵑心驚,但轉而也是鬆了口氣:“還好是文姑娘,若換了別人,那魁首還不如直接給了蘇家。”
文蕪目中微動,心裏忽而涌起了不祥之感。
如果決賽是蘇家的話,那雪妃少不得又要見她了。先前的威逼利誘她沒有答應,這一回她定要個準確答案,否則絕不可能放心。
“文姑娘,規則果真還是變了。”紫鵑嗓音已是緊湊。
文蕪依舊躺着,這時候她已沒力氣去想那麼許多了。
“改了便改了吧,這回的品鑑官多了幽王殿下,某些人也不敢多放肆。”文蕪想到方纔替自己說話的那個人,心下也是安定了七八分。
除了蘇桂平之外,其他三家都是家傳世家。無論是家族門楣,還是名聲口碑,他們四個都在她之上。
她一介民女能進入決賽,除了他的相助之外,太后跟諸王定也是給了她高分。
前番幾輪比試有其他參賽者做擋箭牌,雪妃要在從中做手腳很容易,司膳大人在貶損她的時候,說一些其他人的不是就行。但決賽只有兩人,雪妃就不能再那麼肆無忌憚了。
“文姑娘,你可準備好決賽的糕點了?”紫鵑見躺在牀上的人面無表情,心下更是擔憂。
“急什麼,題目還沒出呢。”文蕪只是這麼寬慰紫鵑,其實她心裏早已有了想法。
這五人比拼的半決賽尚且已是讓各顯身手,決賽也不大可能會用題目來限\/制比試者的發揮。再者,限定的糕點比過了,宮廷御點也比過了,若換了她做出題人也不會再走老路。
文蕪合上雙目,不再去想那麼許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這等候的過程中,誰知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變故。
御花園湖邊,魚竿輕輕晃動,銀色視線在日光下褶褶生光。
“殿下何必這麼憂心呢,她的手藝你又不是不清楚。”白穹眼角瞄着那負手立在湖邊的人,嘴角輕巧笑了。
沉時楨目色深邃,光芒微微輕動,一言不發。
“雪妃得寵確實出人意料,但她也還沒越過皇后娘娘,殿下何苦如此杞人憂天?”白穹心覺有些不對勁。
這月寧節比試本跟幽王殿下毫無關係,他被太后邀請來品鑑也是偶然。可是,他在第三輪品鑑後,居然還參與了下一輪的品鑑,甚至決賽也答應做品鑑官。
“蘇家想做鴻廚,必有蹊蹺。”沉時楨冷聲開口。
鴻廚是御膳房的掌廚之一,偶爾有機會可以侍奉帝后。如果帝后被蘇桂平的手藝吸引,那雪妃便可從中受益。
“就算雪妃越過皇后,加冕鳳冠又如何。”白穹更是疑惑了,“她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皇上聖明,絕不會被一個女人所矇蔽。
“鴻廚乃御膳房掌廚。”沉時楨轉眸看向白穹,眼眸中盡是說不出的森寒。
白穹心中一動,臉色也瞬間陰沉。
“你的意思是說,雪妃可能借着蘇家,在膳食中做手腳?”
這種事也就是沉時楨敢懷疑,他若是敢透露出這一星半點的意思,早就被論大不敬之罪了。
“皇后不死,無人能登後位。”沉時楨深沉低語。
蘇家祖上就與江湖幫\/派連宗,可見不止野心勃勃,心腸也是陰狠無比。作爲蘇家嫡系出身的女兒,雪妃能在後宮三千中得到聖寵且連年不衰,絕不是泛泛之輩。
“這麼說,殿下是要幫那個女人了?”白穹挑了挑眉,語調變得有些起伏。
幽王沉時楨,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除了皇上之外,可沒見他幫過什麼人的忙。
沉時楨默然不語,走入涼亭內,望着桌上的一杯洛神花茶。
“平民百姓飲食清淡,但偶爾也會做些蔥油餅換換口味。他們沒有好茶消膩,只能尋山上的洛神花來泡茶,怎的殿下也愛喝?”白穹見他不迴應,看到桌上的茶趕忙換了話題。
沉時楨眸光凌厲,飛奔出一抹寒芒。
“殿下恕罪,是在下多嘴。”白穹心中一寒,連忙轉過頭繼續垂釣,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御花園內寂靜無比,良久二人都沒有發聲。
“這一場比試看似無奇,實則波譎雲詭,涉及宮鬥。”沉時楨悠悠低語,眼中的冷意更深了。
白穹點了點頭,所以他在品鑑的時候才模棱兩可,打分才寫下自己心中的答案。
“殿下放心,在下知道該怎麼做。”
沉時楨走出涼亭外,望着西南一處,眼中又是波動。
此時的清心殿偏殿小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開門!快開門!”
文蕪剛要進入睡眠,突然又是被拉了回來。
“大中午的,怎的還不讓人午休了!”紫鵑蹙眉,也是沒好氣地碎碎念着。
“誰啊!”她打開門,語氣很不客氣但看見外面來人,臉色瞬間是僵了。
但見一個身穿棕紅色長袍的太監,眼中冷漠無情。
“決賽人選已出,雪妃娘娘召見了各位參賽者代行嘉賞。叫她起來,別讓娘娘久等。”太監嗓音冷硬。
文蕪忽而睜眸,翻身坐起,心絃瞬間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