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跟莫澤垣三分相似的五官裏滿是着急和憤怒，看向司澄的時候還帶着一絲莫名情緒。
莫澤垣收回了手，斂了所有情緒，表情冷漠疏離至極。
“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好運氣了。”
司澄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身體像是突然卸了力，癱軟的坐到地上，精緻的臉上表情痛苦不已。
方纔她險些以爲自己就會這樣死在莫澤垣的手裏。
那樣也挺好的，不用去面對赤果的現實。
她的阿垣終究沒對她動過心。
以前知道小草死了的時候，莫澤垣將她留在身邊，就像留着一絲他對那段回不去的時光的溫存。
莫老爺子認他做莫氏的養女。
而現在，真相揭開，司澄看到的是方纔掐她脖子時莫澤垣眼裏燃起的火焰。
她從來沒有見到他有對誰，對哪件事這樣憤怒，在意過，聲嘶力竭過。
就連那個跟他有過一年婚姻的許婉婉，他不也是說拋棄就拋棄了嗎？
莫澤垣轉身離去，病房的門又是一聲巨響，嚇得司澄又是一個哆嗦。
莫愷南蹲下身來，遞出一張紙巾，輕道：“司澄姐，擦擦淚，我給你叫醫生處理一下你脖子的瘀紅。”
司澄的脖子上紅腫的掐痕輕微刺痛着莫愷南的心。
但是他知道的，眼前這個大他五歲明豔動人的司澄，目光追隨的永遠都是他的哥哥。
從來沒有看過他一眼。
…
莫澤垣走出醫院的時候，江城入了夜，夜風入衣刺骨寒冷。
位於C國東部的江城，是莫澤垣一手創立的商業之都，他在這裏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頂端，讓被世俗困擾的人們對他俯首稱臣。
他以爲他在那場大火之後，再也不會有平常人的感情，利息和權利纔是他的信條。
可現在…
莫澤垣站在燈光照不到的暗影裏，摸了支菸出來，抿在脣間，卻並不點燃。
掏出手機，長指滑動停留在一個電話號碼上，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打過去。
他翻到了一個地址，驅車來到了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坐着電梯上了21樓。
修長挺拔的身影停在一處房門前，樓道的聲控燈閃着，隱約打在他俊削的輪廓上。
他正打算擡手敲門的姿勢一頓。
心頭浮現從未有過的情緒像一塊巨石砸在他的心間。
他竟然有些害怕…
怕什麼呢？
怕一開門，門裏的女人會像之前遇到的許多次一樣，看到他時滿目憎恨和漠然。
五年前自己做的事還歷歷在目。
在她變成傻子的時候，被仇恨矇蔽着跟着所有人，跟着全世界一起欺負她。
逼得她淚眼漣漣，在她爺爺的葬禮上暈厥，然後落魄而逃。
想到她還問過他，你不怕有一天會後悔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嗎？
這一刻，竟然覺得有些諷刺。
莫澤垣就在此刻手垂了下來。
指尖的菸蒂火星突燃。
他長身靠在門邊，從沒有這麼無力過。
忽明忽暗的火星偶爾能照亮男人瞳孔裏難以掩蓋的傷悲。
還有一掃而過的失而復得的喜悅。
他低低嘆息一句，“沒關係，來日方長。”
都苦熬十七年了，還在乎一朝一夕。
不知道過了多久。
晨昏的旭陽升起，第一縷陽光打在21樓樓道的窗臺上。
此處已經空空蕩蕩，只留下地上滿地的菸蒂，還有一根纔剛熄滅。
…
許婉婉在房門裏的玄關處，先親親睡眼惺忪的許永樂，再親親已經晨起開始看書的許永歡。
打開房門的時候，一腳踩到了一堆菸頭中。
她心裏暗道，這是誰來她家門前蹲點了嗎？
趕緊打掃處理了，她對這裏頭的陸小七道：“七七，我先走了，今天回來一定跟你去看幼兒園。”
陸小七將早餐端上桌道：“你不喫點兒再走？”
“來不及了。”
許婉婉一說完，趕緊去了公司。
去公司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籌錢。
這兩天自莫澤垣來過之後，瑞豐集團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
莫氏給規定的時間只有三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拿在手裏只有東拉西扯到處收回來的工程款，加上貸款得到的兩千萬。
還有三分之一的缺口怎麼都補不上。
許婉婉來到茶水間，想要給自己泡點清茶。
在她身邊來了個其他組的一個蔣樺的女同事，是公關部的，相貌清秀。
她湊到許婉婉面前問道：“婉婉，你跟我們說句實話，這瑞豐現在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許婉婉捧着茶杯搖頭道：“沒有的事。”
“還說沒有，現在兩層樓都在傳，說瑞豐欠錢，還說惹上的是莫氏集團。”
許婉婉不知道怎麼回答，現在確實是一籌莫展。
“你說話呀，告訴我實情，別藏着掖着。”
蔣樺看着許婉婉不回話急忙催促道。
她心裏其實很不舒服許婉婉，瑞豐一向在江城走得穩穩當當，許婉婉一來就接了一個完全不是瑞豐風格的項目。
而且當時公司還傳她是有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卻總是上秦總的車。
聽說徐默出事，也是因爲她的緣故。
一個項目部的比公關部的還像紅顏禍水，她自然不服氣。
不由得又開口道：“不說？有什麼不好說的，你不是跟秦總關係非同一般嗎？秦總沒有告訴你？”
許婉婉算是聽出來了，明着暗着說她跟秦明有不恥關係。
她現在更是懶得搭理她，轉身就打算出茶水間。
蔣樺有點不想就這麼罷休，惡狠狠看她一眼，還打算說什麼。
恰在這時時候楊燴上前敲敲茶水間的門道：“許婉婉，跟我出來一趟。”
許婉婉跟着楊薈走出來。
“怎麼了，楊姐。”
“徐默找到了，你跟秦總去一趟吧。”
許婉婉聽到這裏鬆了口氣，這算是這幾天第一個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