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人越來越多，這老闆此刻如果認慫收攤回家，那和賭輸了的結果也沒什麼兩樣。
無外乎都是沒有臉面在這街上混了。
林晚晚抱着肩膀，站在那三塊玉石前面，等着老闆回話。
身邊範博遠一看有這個熱鬧，那必須湊一湊，他把一把銀票也拍到了老闆的面前：“算我一個。”
“不算。”林晚晚把他的銀子拿起來，回手丟到他懷裏：“要堵，後面排隊去。”
範博遠原本只是覺得林晚晚生的不錯，調戲兩句過過嘴癮，現在看她這滿身的氣勢，立馬就狗腿了起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您來您來。”
林晚晚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看向老闆，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一把按住了自己的銀票，問範博遠：“這樣，官府不會抓吧。”
這個問題給範博遠也問懵了，眨了眨眼睛：“抓什麼？”
“賭博啊。”林晚晚回手指了指衆人：“當街聚賭。”
範博遠聽了這話，笑得前仰後合，連連擺手：“不至於不至於，官府纔沒有工夫管這個閒事。”
“那就好。”林晚晚放下心來，她主要擔心惹麻煩：“不犯法就行。”
然後，注意力放回到老闆身上，衝他揚了揚下巴：“賭不賭？”
她和範博遠說話的間隙，已經過去有一會兒了，那老闆在拖延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現在大家把他架在這裏，他只能順着林晚晚的意思往下走了。
再者，他也不信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難不成，比剛剛那個行家還厲害。
一咬牙一狠心，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賭！”
“開玉石！”
等的就是這句話，林晚晚往後退了一步，吩咐了一聲，旁邊有琢玉機，玉器鋪子裏也有一直等着放工的匠人，聽見這話，便都出來幫忙。
不多時，第一塊石頭就被切割開了，裏面只開出雞蛋黃那麼大塊料子來，人羣中一陣唏噓聲，老闆看了一眼，眉頭皺緊了，揮手命開第二塊。
第二塊要比第一塊大一些，打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周圍早有人拿來了火把，玉器行門前被照的燈火通明，這些人也不回家，都只在這裏看熱鬧。
誰知道這一塊開出來的，還不如第一塊大，老闆的頭上，已經開始冒出汗珠了，而林晚晚，只是抱着肩膀站在旁邊，她壓根就沒有上前。
這種事情在她眼裏，就沒有意外可言。
相信科學，不會有錯的。
範博遠開心的就像是他要贏了一樣，在旁邊手舞足蹈，一點兒都沒有剛剛翩翩佳公子的意思，反而像極了地主家的傻少爺。
幾個工匠開完第二個，就不大敢動了，都看向老闆的眼色，看熱鬧的人見停了，便都埋怨起來，說老闆堵不起，還不如一個女人有魄力。
老闆使勁兒跺了一下腳，一聲令下，第三個也開了起來，誰知道剛打開一丁點兒，就看到了很好的玉料，衆人齊齊看向林晚晚，林晚晚不慌不忙，揮了揮手，讓匠人繼續開。
“真神了啊！”人羣中傳出一聲驚歎來，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晚晚的身上了。
範博遠這下更不肯放過這個老闆了，一把抓過老闆的領子：“老子就說你坑人，你還不承認，今天你口口聲聲說這裏有一塊好料子，老子開了三個，這女人開了三個，有一個好的嗎？”
他說着，把那老闆推到了琢玉機旁邊，硬生生將頭按了下去：“你給老子仔細看看！有好的嗎？你他孃的耍我呢？”
琢玉機鋒利無比，連玉石都開的了，更何況是人的腦袋，老闆嚇得臉色刷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有一個坐在旁邊的匠人，見到這一幕，更是跳了起來，萬一一個不小心，把老闆的腦袋傷到了，那後半輩子可就有地方喫飯了。
林晚晚看着心裏也驚了一下，趕緊把範博遠拉了回來：“這是玉石，便是大半輩子經手的行家師傅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何況一個玉器行的老闆，你自己不懂這裏的門道，胡亂怨怪人家作什麼!”
範博遠沒想到林晚晚手勁兒這麼大，從她抓着的手腕一直疼到了肩膀，齜牙咧嘴的放開了那老闆。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林晚晚鬆開手，問了一句。
範博遠那裏還敢攔着林晚晚，點頭哈腰的挪到了旁邊，還擺手叫家丁也靠邊，林晚晚白了他一眼，走到放着玉石的桌案前，把自己那三百兩收到了懷裏。
她摸了摸打開的石頭，這幾塊確實是有點兒慘，她不玩兒這些東西，懂的也不多，但很清楚，這個場面對於玉器行家來說，簡直就是天災。
“我剛說了，這個東西，誰也不能全然說準的。”她把銀票收到了懷裏，拉起勝哥兒：“這幾塊料子，你簡單處理一下，做些墜子扳指，或許能回來點兒本。”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老闆，帶着勝哥兒往人羣外面走。
大家自動分出一條路來，人羣裏有人喊了一句：“你不要賭贏的錢了。”
林晚晚擺了擺手，沒有回答，她心裏覺得算了，她是很需要錢，去贖母親的那枚玉佩，可是九百兩，對於一個玉器行的老闆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他這四塊大石頭已經夠慘的了，自己在坑他這麼多的銀兩，只恐怕他會想不開。
她林晚晚是愛錢，但是沾着血的錢，她不想在掙了。
不踏實。
範博遠看着林晚晚的身影，耳邊聽見有人嘀咕：“這該不是個神仙吧，你看身邊還帶這個小童男呢！”
大家哈哈一笑，也沒有多當真，範博遠擺手叫過一個家丁，囑咐了兩句，那家丁就繞過人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