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林晚晚站在旁邊，打斷道，她往前走了幾步，到了琢玉機跟前兒：“許老闆，既然都已經這麼大的陣仗了，那不如咱們就玩兒點兒更大的。”
她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秦老闆，想到了一件事：“不如這樣，我們現在就開石，但凡裏面能出拳頭大的一塊玉，那這塊玉石的錢，我們雙倍給你。”
林晚晚豎起一根手指頭，臉色凝重：“但如果這塊玉石一丁點兒玉都沒有出來，那麼我們的要求其實也並不多，玉石的錢不給了，額外，你要將玲瓏齋的定金返給秦老闆，並且撕毀你們的契約。”
她認真的和許老闆講條件，旁邊的秦老闆一臉詫異的看過去，他也不過就是想要知道個結果，沒想到林晚晚會把事情牽到自己的頭上。
他壓低了聲音，對林晚晚說：“沒這個必要，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安頓好就可以。”
“現在，就是考驗你許老闆真心的時候了。”林晚晚沒有理會秦老闆的話，她纔不管秦老闆願意不願意，她就是要讓現在看熱鬧的這些人，知道這個許老闆是什麼人：“你當然可以現在撤手，選擇不加碼，不過，這難免會讓我們懷疑，你許老闆是早就清楚這塊原料，故意在這裏演戲，糊弄范家少爺。”
她呵呵笑了兩聲，有些不太友好：“更或者說，你對自己的眼光，經手的玉器，都沒有什麼信心的。”
這算是給許老闆架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他要是不加碼，那以後在稷山的玉器行，就不用混了。
可他要是加碼……許老闆咬了咬牙，讓自己的夥計去把契約取出來。
這塊石頭的最高峯，已經裸露出了一塊玉色，這麼大一塊原石，也不至於連拳頭大小的玉璞都開不出來。
不就是賭麼？哪個玉器行的老闆，不是賭出來的呢？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契約和一千兩的銀票拿了出來：“賭！”
“好！”林晚晚揚聲接了一句，然後看向人羣：“諸位在這裏也看了這麼久的熱鬧了，不知道那位有興趣，願意出來做個見證呢？”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後面有人忽然說了一句：“這樣的事情，自然還是要陳老纔有威望啊。”
一面說，衆人往旁邊退了退，便有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被推了出來。
老人連連擺手回絕，但無奈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推崇他，最後也只得站出來，一隻手拿着契約和銀票，另外一隻手拿着範博遠的五千兩銀票。
另外加碼的，範博遠着人去家裏取去了。
這一個人手裏拿着六七千輛，陳老心裏有點兒忐忑，他喘了一口，說道：“那，我在將規矩說一遍。”
“今日，有許、範，兩家做賭，此玉石所出，若有人拳頭大小玉璞，范家則賠許家紋銀一萬兩，若無玉璞所出，范家則無需付原石及車馬費，另許家需撕毀收玲瓏齋商鋪契約，以及退還定金。”
“對。”林晚晚沒想到這麼大歲數的人，看熱鬧看的這麼明白。
拍了拍手，讓大家打起精神來，而後指着秦老闆的夥計：“開石！”
爲了範博遠當街賭石，這已經是林晚晚第二遭做這種事情了，她甚至有些希望這塊玉石真的能夠開出玉如意的玉璞來。
這樣至少能夠保證，她不會第三次做這樣的事情。
這塊玉石很大，五六個夥計一起上陣，刺耳的聲音傳出來，震的耳膜發疼，林晚晚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範博遠的身邊。
範博遠有些忐忑。
他玩兒玉也玩兒了這麼多年了，雖說錢沒少往裏面砸，可這一擡手就是一萬兩白銀，他心裏也虛的要命，萬一林晚晚玩兒脫了，他們今天真的輸了，那這個虧空，他得補一年。
祈禱這一年的光景，他不會被他父親發覺，並且打死吧。
由於這塊玉石實在是太大，他們賭的又是拳頭大小的玉璞，一直開到了掌燈時分，看熱鬧的人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很快整個稷山縣都知道了，大街小巷的老闆姓見面第一句話，都是——誒，那玉開完了嗎？
最後一塊打開，夥計拿着火把湊近了一看，還是一塊石頭，半點玉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此刻許老闆的眼睛已經和火把一樣通紅了，他搖着頭，一步步後退：“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一丁點兒玉都沒有！”
林晚晚實在是累的不行了，早就和範博遠一起坐在旁邊的石墩子上了，他倆倒是誰也沒上前去，許老闆都這個反應了，還往前湊什麼熱鬧呢？
範博遠揣着手，嘆了口氣：“我就多餘讓我的人回去取銀子。”
“誰說不是呢。”林晚晚被凍的不行了，可是事情是她挑起來的，她也不能走，只能哆哆嗦嗦的說：“你這就是看不起我。”
範博遠驚恐的轉過頭：“不不不，不敢不敢，祖奶奶你可別瞎說。”
“行了。”林晚晚扶着膝蓋站起來，跺了跺腳，雙腿逐漸恢復了知覺，她衝範博遠伸了伸手：“錢都取回來了，你也別浪費，借我吧。”
範博遠呆了一呆，沒明白林晚晚這話裏的意思：“咱們贏了啊，你還要錢幹什麼。”
林晚晚覺得範博遠真的是很囉嗦了：“你就說你借不借。”
“借。”他從手裏抽出兩張一千的銀票，遞給了林晚晚：“您能管我借錢，是我的榮幸。”
林晚晚刷一下把銀票抽過來，攏進了自己的袖子，走到光寶閣那一堆費石頭跟前兒，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塊，冷笑了起來：“也是難爲許老闆了，不知道從哪裏找了這麼一塊鬼斧神工的原石，頂頭那一丁點兒玉，夠許老闆雕個扳指的嗎？”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全都哈哈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