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扶着霍時清走到角落一邊。
江雲看向同一方向，心裏泛起疑惑，那個背影？好熟悉。
確定不是心中所想後，江雲才上車離開醫院。
車子開遠，兩人才走進醫院，人來人往的醫生病人，兩人像是無頭蒼蠅一般，隨便找了個病房敲起了門。
咚咚咚——
“進。”
藥車滾地的聲音推進病房，溫半錦瞥了一眼，是杜醫生。
“我來給夫人檢查一下。”
“我很好，沒死。”溫半錦冷冷的說了一句，看到杜醫生在幫她調節牀的角度。
她半坐着，看着杜醫生拿出聽診器放在她胸口，又看了一遍她手腕上的傷口，“傷口有點出血，溫小姐剛纔是不是用力了。”
溫半錦沒有回答，任由杜醫生解開纏繞在上面的紗布，重新上好藥又裹了一層新的。
“夫人，其實江先生是真的喜歡你，也許以前那些都只是誤會，手術時候我答應你的那些條件，我也都跟江先生說了，江先生都是同意的。”杜醫生收好聽診器，放好藥瓶。
真的喜歡。
這是溫半錦目前爲止聽到最可笑的一句笑話，她勾起脣，目光冰冷直視着杜醫生，“那我有句話想問杜醫生。”
“夫人您說。”
“真的喜歡你的人，會爲你舉辦一場婚禮嗎？”
“當然。”
“那會在婚禮上殺死你嗎？”
杜醫生啞然，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
溫半錦冷聲嗤笑一聲，看着紗布裹住的傷口，“你說的真心喜歡我的人，就是要在婚禮殺死我的人，就是殺死了我最愛的人的人，杜醫生，這一切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我……”一句反問讓杜醫生無話可說，他並不知道這些，只是單純的以爲是溫半錦不喜歡江雲，現在……乾脆，杜醫生轉移掉話題，“夫人傷口還在恢復階段，最好不要用力，不要碰水，我會按時給夫人換藥。”
突然，一股力拉住他的白大褂，那力氣小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直接甩開，杜醫生扭過頭，看到一雙通紅的眼，剛纔的寒意和不近人情一掃而光。
溫半錦說話聲音有些哽咽，“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給阿清的藥真的是安樂死嗎？”
透過那雙眸子，杜醫生從中看到了央求和期盼，阿清，說的應該就是那天在甲板上被丟進海里的人吧。
沒有選擇欺騙，杜醫生誠實的點頭，“是的，而且是濃度很高的安樂死。”
溫半錦全身上下抖了一下，一滴淚滑下臉頰，“那…會怎麼樣？”
杜醫生解釋道，“普通人注射下去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沒有……”溫半錦一遍一遍重複着杜醫生的話，眼淚不受住的往外涌。
看着從白大褂上滑下的手，杜醫生眼神也跟着落寞了一番，“夫人，有些事是已經改變不了的，人總是向前看的。”
擡起通紅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人死死抓住一般，根本喘不過去，“爲什麼在手術檯上要救我，爲什麼不讓我直接去死。”
“夫人，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所在，我不能看着我的病人明明還有活的可能，最後卻要死在我手上。”杜醫生低下頭。
“職責所在？救死扶傷？”溫半錦冷笑一聲，“那你爲什麼要去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爲什麼那個時候你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職責所在，沒有什麼救死扶傷了！全都是狗屁！”
一字一句鑽進杜醫生耳朵裏，他無力反駁，溫半錦說的沒錯，那個時候的他可能就是個魔鬼吧。
在溫半錦的嘶吼下，杜醫生推着藥車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