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自嘲地笑笑，舉起酒杯跟阮畫意碰了一下。
“顧太太，恭喜你啊。”
阮畫意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清淺一笑，“我也恭喜雲小姐，脫離苦海，前途似錦。”
將來互不相干，再無關係。
雲黎舒顏一笑，“謝謝。”
話落，兩人酒杯再次碰上。
清脆的響聲好似在兩人的心上撞了一下。
“今天二位喫好喝好，我和阿黎還要招待客人，失陪了。”祁願牽着雲黎的手，笑得溫柔從容，哪裏還有以前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
阮畫意心中暗暗感慨，祁願的心思真的太深沉了，都不知道哪個纔是他的本來面目。
“走吧。”祁願溫柔地看向雲黎，那眼神簡直能化成水。
見她看着兩人離去，顧九牧摸了摸她的腦袋，“想什麼呢？看你心事重重的。”
聞言，她清淺一笑，“就是覺得，如果事情到此結束就好了。”
“嗯？”顧九牧眉梢輕挑，“你是希望祁願和雲黎鬧出的事情能到此結束？”
阮畫意白了他一眼，“你是在明知故問嗎？不然還能是什麼結束？你我的生命？”
“那不行。”顧九牧緊握着她的手，“我希望跟你長命百歲，白頭到老，兒女成羣。”
好傢伙，兒女成羣都來了。
“我又不是豬，生不出成羣的兒女。”她又白了他一眼，兩人坐在角落裏閒聊，還是耐不住那些人想要來套近乎的心。
看着上前的中年男人，還是上次來找顧九牧的人，她臉上帶着幾分無奈。
“找你的，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她放下手中酒杯，準備撤退，卻被顧九牧緊握着手。
他淡淡地看着來說情的中年男人，眼底帶着幾分不耐，“你兒子的事情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讓顧氏集團損失的一切，都將由你們家補上。”
“顧總，您就看在之前我們合作一直很愉快的份上，放過我們家一次，我求您了，我兒子還年輕，他不能坐牢啊！”
中年男人看着他，眼睛都紅了。
又是一個犯在顧九牧手裏的二世祖，需要家裏人幫忙說情的。
她心中嘆息，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顧九牧，不講人情。
“顧太太，我求你，跟顧總求求情吧，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一定會把耳顧氏集團損失的錢還上，但能不能不要讓我兒子去坐牢啊。”
中年男人已經顧不上自己身在祁家，就差不顧形象地跪在她們面前了。
阮畫意微微皺起了眉頭，“先生，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而且，你兒子闖了禍你能立馬知道，就說明，這件事你並非完全不知情的，甚至有可能是你默許的。”
這話一出，中年男人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你兒子還年輕，還有改正的時間，倒是先生你，再錯下去就沒有退路了。”
中年男人臉都白了。
沒想到她兩句話就說到點子上，顧九牧在心裏爲她點了個贊。
他老婆就是聰明，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了。
她看着他佝僂的背影，才恍然發現，上次見面還溫文儒雅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他明明沒那麼老。
“他爲了他兒子的事情四處求人，就連散盡家財都願意。”顧九牧說道。
她回頭對上顧九牧那雙幽深的眸子，“那你願意接受他們散盡家財嗎？”
“我憑什麼爲他們的錯誤買單？”顧九牧冷笑一聲，“要不是及時發現了問題，我和陸訣又很快解決了，顧氏集團旗下多少工廠都要倒閉，多少工人都會失業。”
阮畫意明白他的意思，因爲父子倆的一時貪戀，差點害得顧氏集團出大亂子，也會直接導致資金鍊斷開，公司被迫裁員，多出很多個失業的打工人。
“自作自受。”顧九牧眸子裏閃過一抹厭惡。
對於這種人，他深惡痛絕。
見他擡頭紋都要出來了，她笑眯眯地伸手從他額頭上拂過，“不生氣，生氣會變老，到時候我保養得特別好看，別人還以爲我是你女兒呢。”
顧九牧被她的誇張逗得哭笑不得，“哪有這麼誇張，很多人都說我很年輕。”
“那是奉承你的。”阮畫意毫不心軟地給補刀子。
顧九牧頭頂飄過幾條黑線。
真是他的好老婆，說話都知道往哪補刀了。
“諸位！”
祁願站在二樓上，這一聲，所有人都擡頭看去。
他一手牽着雲黎，一手握着話筒，沉穩鎮定，“今天，祁家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宣佈。”
阮畫意和顧九牧相視一眼，大概猜到了他要宣佈的消息是什麼了。
祁家三個兒子，長子祁陽能力不錯，但上次原石事件給祁家造成了重大損失，想必祁老爺子對他也有了意見，加上祁陽正在跟他妻子鬧離婚，更難讓老爺子信任他。
二兒子祁晨頭腦一般，勤懇做事，但不是做管理整個公司的料子。
相比之下，在背後操控整個黎明集團，還爲祁家帶來很多利益的祁願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雲黎或許是個變數。
她看向祁願身邊的雲黎，她感覺雲黎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自信張揚的雲小姐了，眼底藏着幾分算計陰霾，就像藏在洞裏的毒蛇，隨時都可能衝上來給人致命一擊。
祁願費盡心思把雲黎留在身邊，當真是兩個人都相愛嗎？
她不覺得。
雲黎看向祁願時，眼底沒有愛，沒有喜歡，甚至帶着幾分厭惡。
她不相信祁願看不見。
只不過祁願不想看見而已。
她正想着，周圍一片掌聲，她這纔回過神來。
原來祁願說從今天起，他就要協助祁老爺子掌管祁家所有產業，而他名下的黎明集團暫時交給雲黎管理。
提到最後這件事時，她清楚看到雲黎眼底一閃而過的激動。
二樓臺上，雲黎感激地看着祁願，化着精緻眼妝的雙眼讓她顯得更加可憐動人。
“祁願，謝謝你。”
她輕輕踮起腳尖，吻在了祁願的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