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訥鬍子抖了抖,瞳孔微微震顫,厲聲道:“休得胡言亂語!”

    他這般反應,呂素問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渾身都在發抖,“阿爹!您……您怎麼能隱藏這樣的祕密!

    “她……她是前秦越王遺孤,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不知會翻出多大的風浪來!

    “不說別的,你我父女便會被判爲前秦餘孽!

    “阿爹,這麼大的事,您怎麼能一直瞞着我!”

    呂訥神情激動,上前給了她一個耳光,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不知道什麼餘孽不餘孽的!我只知道,若是沒有越王殿下,你我父女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忘恩負義,還配做人嗎?我警告你,你若敢把郡主便是越王遺孤的事情說出去,休怪我大義滅親!”

    呂素問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悽楚道:“阿爹,我可是您親生女兒!”

    “素問,”呂訥看着女兒臉上通紅的巴掌印,心腸一軟,“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女兒。

    “可是人這一生,有很多事情重逾性命,比如信義、氣節。

    “我感念的是越王的恩德,感激的是他這個人,可不是他前秦親王的身份。

    “我供奉他是因爲他對我有恩,並不是有所圖謀,所以我們算什麼前朝餘孽?

    “前秦覆滅是必然的,我們都親眼目睹了太多民間疾苦,越王……便是越王復生,我們也不可能追隨他反對大衍……

    “當初咱們堅定不移跟着王爺,不就是因爲王爺一心爲民?

    “咱們是尋常老百姓,所以知道尋常老百姓最痛恨的是什麼,最希望的是什麼。

    “郡主是越王遺孤又怎樣?她若想借助自己的身份興風作浪,早就將此事公之於衆了。

    “她和王爺在一起,做的都是有利於王爺的事,這又有什麼不好?難道就因爲她是前秦遺孤,就不許她有好日子過了?

    “素問,你對王爺的心思,阿爹一向都知道,之前阿爹就苦口婆心跟你說過,咱們的身份天壤之別,你也沒什麼值得別人高看一眼的本事,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如今這兩個人,互相扶持,能做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咱們高興還來不及,是不是?”

    呂素問低着頭,沉默不語。

    呂訥又絮絮叨叨說了許久,見她總是不說話,還以爲她被自己說服了,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腰,嘆了口氣,道:“罷了,你趕路也辛苦了,回屋歇着吧。”

    呂素問起身,因跪的久了,兩腿都有些發麻,一瘸一拐去把從郡主府帶來的東西拿來交給父親,才默默回房。

    轉過天來,是個大晴天,呂素問把屋子裏的藥材端到院中翻曬。

    呂訥出門拜年去了,家裏就她一個人。

    隔壁的羅大嬸從牆頭探過半個身子,笑着跟她打招呼:“呂姑娘忙着呢?”

    呂素問知道她是駱宏章軍中一個普通老軍的媳婦,住的房子是和別人一起賃的,日子緊巴巴,自己父女住過來之後她時常來借些針頭線腦的,彼此還算熟悉。

    便和善地點了點頭。

    羅大嬸盯着那些藥材,突然道:“聽說呂姑娘醫術了得,不知能不能給我瞧瞧?有些病吧,總是不好跟男郎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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