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壬緊了緊袖中的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眼見着大批人馬即將趕到,卻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
如果是明霖的人,那這情況可就真的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不管是誰的人,今日敢動長公主,都得死!”祁越冷劍在手,緩步朝前走去。
塵煙過後,馬蹄聲漸歇。
爲首的軍士翻身下馬,緩步朝着祁越行來。
那一刻,高壬快速上前,“公子?”
“別緊張!”祁越擡手,“自己人!”
卓全能借着虎符調動守軍,但也只是小部分,而主軍則巋然不動,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調動的,需要赤金諭令,需要帝王聖旨。
“長公主何在?”爲首的軍士,沉着臉冷問。
祁越側開身子,“請跟我來!”
高壬愣了愣,但顯然已經清楚,這是長公主的人。
眼下,時局已定。
饒是卓全來了,也掀不起大浪來。
軍士到了小院外頭,紛紛跪地行禮,沒有長公主的諭令,誰也不敢輕易踏入院中,只老老實實的在外頭候着。
“公主!”祁越進屋行禮。
百里長安已經緩過勁來,腿上的傷重新包紮處理,髮髻輕挽,後腦上的傷口也被重新包紮,好在並未二次出血,也算幸運。
“人來了!”祁越俯首。
百里長安徐徐起身,在紫嫣的攙扶下,緩步朝外走去。
待她立在檐下,瞧着一眼黑壓壓的衆人,一個個都跪在那裏,烈日之下宛若泥塑木雕,誰也不敢擡頭,誰也不敢吱聲。
“本公主來了一趟廣陵府,原是爲了瘟疫而來,想着百姓艱難,體恤百姓艱苦,誰知道竟是有人草菅人命,拿活人試藥。”百里長安負手而立,睨着被五花大綁的明霖,“若是有人,拿你們的家中親眷去試藥,你們作何感想?”
衆人沉默。
“我不求你們能共情,至少得有點人性吧?”百里長安拾階而下,“生而爲人,都不容易!你們都有父母親族,都有妻兒老小,穿上這一身甲冑披上這一層皮,是爲了保衛家國,不是爲了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
她站在院子裏,周身沐浴着陽光,哪怕腦門上繃帶纏繞,哪怕一瘸一拐,亦是貴不可言,無人可及。
“看看你們自己,看看這烏煙瘴氣的廣陵府,都被你們弄成什麼樣了?”百里長安真真是恨鐵不成鋼,“今日,你們肯棄械投降,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但希望諸位能記住,自己的職責所在。莫要寒了人心,莫要對不起家中的父母妻兒。”
回到縣衙,先行看診治傷,等着傷情穩定之後,再去府城收拾卓全那廝不遲。
“趙將,軍。”百里長安開口。
主軍守將上前,快速行禮,“長公主請吩咐。”
“本公主命令你,即刻啓程前往府衙,捉拿知府卓全,連同他身邊的家眷奴才,還有府城內所有的官吏,一併扣押,等我回城處置。”百里長安下令,“立刻出發,不得有誤!”
趙將,軍得令,“臣,領命!”
手一揮,率軍而去。
“紫嵐。”百里長安又道。
紫嵐畢恭畢敬的行禮,“奴婢在!”
“搜村。”百里長安環顧四周,“莫要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紫嵐得令,“是!”
其後,由高壬得令,將明霖的親隨一併扣押,待會縣衙好好審訊。
這件事,到此爲止。
馬車上,百里長安斜倚着榻,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瞧着祁越。
“阿越很聰明。”她低低的開口,“猜到了?”
祁越面色沉靜,擡眸瞧着她,“他是想取代奴才,是真的覬覦公主,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那你倒是說說看。”百里長安攏了攏身上的薄毯。
腿上有傷,身子虛弱,分感寒涼,彷彿有冷氣嗖嗖的往骨頭縫裏鑽,明明已經過了春寒之時,卻還是覺得遍體生寒。
女子失了血氣,果真是難受得緊。
“陳公子,無衣,可不就是祁嗎?”祁越俯首,“他想取代奴才在您身邊的位置。”
百里長安笑得嘲諷,“那你覺得,他會是誰呢?”
祁越答不上來。
“冥淵?”她張了張嘴,吐出兩個字來,“是什麼意思?”
祁越眉心陡蹙,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冥淵?”
“冥淵的宗主,是月國的人,事情敗露之後又被殺。”百里長安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阿越,我記得你祁家當年,似乎也跟月國的人,往來密切啊!”
祁越當即磕頭,“奴才不敢!”
“不敢?”百里長安揉着眉心,“可怎麼就,如此湊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