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孤身一人面對王來貢之時，出手相救的人本該是他王養飢，可他遲遲不肯現身，以至於到頭來還是好友施牧救了自己。
這不禁要讓王湛深思，難道他王養飢是故意不救自己的麼？
可王湛細細想來，又不免覺得矛盾頗多。
王養飢一向愛才惜才，再加上自己和他相識多年的關係，他更是處處偏袒自己，維護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起了殺心？
王養飢如此翻臉不認人，莫非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王湛想着想着，已經於不知不覺間回到了東邊大院。
當時施牧就坐在臺階上吃麪條，嗦面的聲音嘎嘎響。
可王湛想得太過入迷，愣是沒有注意到坐在旁邊臺階上吃麪條的施牧，以至於就這樣完美略過了他。
施牧瞪大雙眼，嘴和碗之間還連接着一根長長的麪條。
他一臉震驚地看着從自己面前漸行漸遠的王湛，於是愣住良久。
當王湛走遠以後，施牧才總算是匆匆回過神來。
他趕忙咬斷嘴裏的麪條，而後飛快地起身跑到王湛面前，一舉將其攔下道：“誒！完蛋！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哥們兒就在旁邊你都沒有看到。”
王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赫然止步後，才從無限的遐想當中回過神來。
但他並不急於回答施牧的問題，而是笑了笑，答非所問道：“喲，這麼快就喫上了？”
“嗯，”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相當自然地一口答應道，“有點兒小餓，淺喫一手，填填肚子。”
王湛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把注意力放到施牧的麪條上，而後當即就提起了一絲興趣：“你這面里加了什麼？聞起來竟這般香。”
施牧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就連說起話來都帶了一番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味道：“嘿嘿！是我們從揚州帶的饞神風鵝！”
“當配菜喫，可香了！”
“你也嚐嚐？”
施牧一面這樣說着，一面把筷子遞給王湛。
王湛接過施牧的筷子，從碗裏夾了一塊兒饞神風鵝的肉喫，細細咀嚼之下，果真覺得美妙無比。
還沒等王湛將其嚥下，施牧便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怎麼樣？”
王湛把筷子還給施牧，一邊走到石桌前坐下，一邊振振有詞地點評道：“皮薄肉嫩、鮮香爽口，果然不錯。”
施牧笑着跑到王湛對面坐下，饒有興致道：“誒，吃了我的饞神風鵝，現在總該可以告訴我，你剛纔在爲什麼事兒發愁了吧？”
“我可是很少看到你這麼懊惱的樣子，能讓你都覺得這麼棘手，此事一定不簡單。”
王湛長嘆一口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還是選擇了坦言相告道：“還記得我今日拆穿王來貢的時候麼？”
“嗯，記得，當然記得。”施牧端着手裏的麪條說，“你當場拆穿王來貢的真實面目，把他惹得勃然大怒，差點兒因此丟了性命。”
王湛板着一張臉，眉頭緊鎖道：“當時雖然是九死一生，可我早有防備，按理來說不該出現意外纔是。”
“在我去見王來貢之前，我就已經和王養飢串通好。”
“說是我去誘導王來貢說出實情，他派人在外埋伏。”
“等到王來貢的事蹟敗露，他就帶人衝進來將其拿下。”
“故而即便當時你不出現，王養飢也是我最後的底氣。”
施牧聽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道：“竟有此事？”
“可當時王來貢的佩劍離你僅僅只有分毫不到的距離而已，我若不出手，你極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啊！”
“沒錯，的確如此。”王湛的心情漸漸趨於平靜，表示贊同地說，“當初如果不是你出手，我恐怕已經死於非命了。”
“而王養飢姍姍來遲，亦是從未有想要搭救我的意思。”
施牧一聽，就連眼神當中也是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他猛地騰出一隻手拍了拍石桌，憤憤不平道：“好傢伙，我算是明白了。”
“到了那個時候都還遲遲不肯出手相助，這王養飢顯然是要賣你啊！”
“不錯。”王湛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道，“他就是在賣我，換句話來說，他想要我死。”
施牧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雖說眼前的樁樁件件都在表明王養飢想殺王湛，可在施牧的印象裏，事實又並非如此纔是。
他微微開口，帶着些許遲疑：“他……真的想殺你麼？”
“可他先前明明如此器重你，爲何現如今又想取你性命呢？”
“又說對了。”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用嘴哈了哈手，道，“王養飢他不會殺我。”
“因爲我對他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
“而在王養飢不會殺我的前提下，他卻仍然遲遲沒有出手相助，這纔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若真是爲了我好，當初又怎會見死不救呢？”
“原來如此……”施牧後知後覺道，“原來你想不通的是這個。”
“這樣說來，王養飢遲遲不肯出手，一定是有別的目的了。”
王湛更把駝絨衣把身上披了披，疑惑不解道：“就目前來說，我死了對王養飢並沒有好處，可他這樣出賣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王湛亦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難以自拔。
施牧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幾經思量過後，惴惴不安地揣測道：“會不會是王養飢早知我會來。”
“他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爲了等我出手？”
“等？”王湛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施牧點點頭，更進一步地說：“王養飢知道我一直從中助你，所以這次，也是想等我出手，一探我的虛實。”
“這樣他也好做到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