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皺着眉頭,不敢相信地反覆確認道:“師兄答應了?”
“師兄竟然答應瞭如此荒唐的要求?”
“這怎麼可能?”
張旭良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聽到這裏的時候,瞬間就不淡定了。
他方寸大亂之下,不禁面露難色,愁眉莫展。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漸漸泛起一絲笑意,道:“張掌事若是不信的話,大可親自去問問羅宗主。”
“看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他就在偏遠處的涼亭下,此刻應該還沒走。”
張旭良順着王湛所指引的方向望去,雙手抱拳,皺眉道:“有勞九皇子告知,我這便去問問師兄!”
說完,張旭良便是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他身爲烊國劍諜,彷彿是真把自己當成了華山劍宗的門人。
王湛目送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轉而對施牧說道:“好了,剩下的便不歸我們管了,我們也走吧。”
得知王湛要走,曹清仁的笑容便是驟然消失,表情亦是瞬間凝固,就連眼神當中也是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他出於本能地上前一步,驚聲勸阻道:“你們要去何處?”
王湛頓了一頓,含蓄一笑道:“自然是回皇宮去。”
“不過你不用和我們走,你可以留下來繼續和鎮國之劍作伴。”
“這是羅春海允諾我的,他不會食言。”
曹清仁一聽,心情竟有些低落和失望起來:“沒想到你們走得這麼匆忙,甚至來不及讓我說一聲謝謝。”
“王湛,無論如何,這次多虧了你了,否則我孤身一人,恐怕連這華山劍宗都上不去。”
王湛走過去拍拍曹清仁的肩膀,輕聲一笑道:“小事一樁,何必言謝?”
“我可是等着你鍛造出世間最強之劍呢。”
“等哪天你真的做到了,可要讓我好好領略一下最強之劍的風采。”
“還有我!”施牧憨憨一笑,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曹清仁與之相互對視一眼,同樣笑着迴應道:“一定。”
“既然你們要走,那就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王湛點了點頭,直接在第一時間答應道:“也好。”
三人言語間,緩緩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而王湛之所以答應讓他送自己一程,是因爲他早就知道,這裏即將發生一場大戰。
所以讓曹清仁暫時迴避一下,其實還是很有必要的。
與此同時,張旭良剛好也找上了羅春海,打算向他質問讓曹清仁留下來與鎮國之劍作伴一事。
當時羅春海正立在涼亭裏背對着張旭良,全然就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態度。
顯然是王湛的坦誠相告改變了羅春海的立場。
只是張旭良還在擔心鎮國之劍的事情,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張旭良像平常一樣親切地喚了羅春海一聲“師兄”。
羅春海的眼睛一閉一睜,眉頭緊蹙道:“嗯……你來了。”
他只當自己的劍諜身份天衣無縫、萬無一失,不會有人知道。
畢竟他都已經以劍諜的身份在華山劍宗待了這麼多年了,誰又能夠想到,而今竟會因一個毫不相識的王湛生變呢?
張旭良微微擡頭看向羅春海的背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聽說師兄已經答應曹清仁,讓他留下來與鎮國之劍相伴了?”
羅春海愁眉不展地喘了一口氣,沉聲道:“嗯……很難說,我也不知道,我那究竟算不算是答應。”
張旭良一聽,頓時急了:“師兄你糊塗啊!”
“鎮國之劍何其重要?!”
“師兄怎能答應一個萍水相逢之人?”
“縱使那曹清仁當真是歐家劍冢冢主,可他年紀輕輕的,又能得到誰的信服?”
“師兄如此草率答應,豈不將鎮國之劍置於險境?!”
羅春海擺着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現在已經不想與他提及鎮國之劍的事情。
倘若張旭良不是劍諜,則鎮國之劍自然無恙。
可他若是,自己則不得不履行對王湛的承諾。
羅春海現在只想知道,張旭良究竟是不是烊國派來的劍諜!
羅春海緊皺着眉頭,忽然想起王湛對自己說過的話,要想驗證張旭良的身份,只需稍加試探,便可不攻自破。
於是羅春海幾經思量過後,假裝自己已經認定他劍諜的身份,且看張旭良作何反應。
倘若他當真是烊國劍諜,則會如王湛所言,沒有掩飾的必要。
只見羅春海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而後神情更是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回過頭,面朝張旭良,但冷漠無情的眼神當中卻是飽含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敵意。
張旭良在不經意間跟他相互對視一眼,隨即便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好像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他微微皺眉,故作鎮定,而後輕聲試探道:“師兄,你怎麼了?”
羅春海板着一張臉,意味深長道:“沒怎麼,只是有些感慨。”
“隱約記得,師弟你是二十歲時來的華山劍宗吧?”
張旭良愣了愣,順勢答道:“是啊,至今已經快三十年了。”
“這些年來,我與劍宗同生死、共榮辱,倒是有些忘了,原來自己也已從少年意氣,漸漸年逾半百了。”
羅春海長嘆一口氣,感慨道:“快三十年,卻未到三十年。”
“準確來說,是整整二十九年。”
“哪怕讓師弟多待一年,我都將愧對我華山劍宗的先輩!”
張旭良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懷着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情,不甚服氣地問:“師兄這是何意?”
羅春海虎視眈眈的目光鎖定張旭良,道:“師弟爲我華山劍宗鞠躬盡瘁、付出良多,不知烊國那邊,是好交代呢,還是不好交代呢?”
張旭良的心絃一緊,頓時有股不祥的預感猶如雨後春筍般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