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是大夫,具體是什麼,你自己去看看便知。”
葉卿靈抿了抿嘴,既然得了聖旨在這裏治病,如果秦御封請她上門看病,自己卻不去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告訴皇帝陛下。
葉卿靈可不想留下什麼把柄讓皇帝抓住。
她總覺得,這位陛下似乎還有些賊心不死的感覺。
於是她帶上平日用的藥箱,叫上自己的藥童,便一起上了秦御封的馬車。
這次有藥童在一旁,秦御封倒是收斂了很多,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過這樣的沉默反而讓葉卿靈心中覺得不安。
“他該不會又設了什麼陷阱吧?”葉卿靈心中默默地想着,“他到底爲什麼一直懷疑我,真是奇怪,明明聲音和麪貌都不同了。”
馬車開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葉卿靈下車一看,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
“賀府!”
秦御封竟然帶她來到了賀晴梨和賀蕭的家裏!這是想做什麼?
賀家的奴僕們看到秦御封,都顯得十分害怕,全都低着頭不敢說話,而秦御封直接領着葉卿靈到了一間院子裏。
還沒進屋,葉卿靈就聞到了一股噁心的味道。
那是尿液和肉腐爛掉的氣味。
“裏面是何人?”葉卿靈皺起了眉頭,“這裏這麼大個宅子,也有很多僕人伺候,爲何連清潔都做不到?”
秦御封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讓葉卿靈先進去。
葉卿靈只覺得他這關子賣得神神祕祕的。
屋裏沒有開窗,只點着一根小蠟燭,大白天的也顯得陰沉昏暗,牀上躺着一個人,臭味就是從那人身上傳來的。
葉卿靈心中嘆了口氣,讓藥童把窗戶推開,光線和清新的空氣同時涌了進來。
而秦御封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只是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葉卿靈,像是要把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底。
葉卿靈走上前一看,牀上的人察覺到了有人靠近,立刻輕聲說道:“水,給我喝水……”
這聲音沙啞極了,像是乾渴到了極點的人一般,而聲音卻有些耳熟,葉卿靈心中一驚,湊近一看,赫然看清楚了躺在牀上的人竟是賀晴梨!
四年時間不見,賀晴梨已經瘦得像是皮包骨一般。
不僅如此,她臉色蠟黃到了極點,皮膚粗糙不說,還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紅包,不僅如此,葉卿靈在屋外聞到的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就是從葉卿靈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是誰……?”她一開口,氣味十分難聞。
葉卿靈看着這樣的賀晴梨,有了幾分恍然。
她恍惚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賀晴梨驕傲無比,一幅京城貴女的典型派頭,衣物華貴,嬌嫩的臉蛋上滿是青春的痕跡。
那時的賀晴梨,青春貌美,對成爲御王妃這個光明的未來充滿信心。
但是現在的賀晴梨,就像是逐漸喪失生機的腐朽樹幹一般,儘管活着,可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葉卿靈眉頭微皺,冷聲說道:“不認識,但同爲女子,見她年紀輕輕便成了這樣的模樣,是人都會覺得於心不忍。”
“那你會救她嗎?”秦御封又問道。
“當然會救!”葉卿靈不解地說,“爲何不救?”
秦御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葉卿靈心中冷笑了一聲,原來他特地找自己來這裏,就是想要看看自己面對重病的賀晴梨時的表現。
秦御封知道真正的葉卿靈極其厭惡賀晴梨,哪怕是就救助,也會下意識的露出異樣的表情。
可是他卻錯估了一件事。
現在的葉卿靈,在神醫谷學習四年後,已經完全成爲了一名合格的大夫,面對病人一視同仁就是大夫們的基本準則。
因此葉卿靈在治療賀晴梨的時候,完全擯棄了個人的情緒,就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病人對待。
“你且放心,我是神醫谷的弟子,御王殿下請我來幫你治療,你會好起來的。”葉卿靈公事公辦地開始給賀晴梨檢查了起來。
這仔細一查看之下,葉卿靈就發現了問題。
她原本以爲賀晴梨是得了某種難纏的慢性病,可是一查,竟然卻是中毒了!
“我還有救嗎?”賀晴梨艱難地說道,“求求你,我不想死。”
“你不會死。”葉卿靈說,“我會幫你解毒。”
這話一出,秦御封不由看了她一眼,可是賀晴梨卻沒有什麼反應,彷彿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樣。
葉卿靈心中一寒,隱隱猜到了什麼。
她讓藥童端來木盆,拿出銀針,挽起了賀晴梨的衣服,朝着她胳膊和雙腿上的穴道刺去。
銀針入肉,可是賀晴梨卻像是已經麻木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卻有一滴滴的黑血順着銀針冒了出來。
很快,這些黑血就積滿了小木盆的底部。
藥童捂住鼻子,喃喃道:“姑娘,這血的味道也太難聞了吧!”
“情思散混合了千日癱的毒,能不難聞嗎?”葉卿靈一邊冷冷說道,一邊拔出銀針,往賀晴梨身上其餘部分扎去。
黑色的血越流越多,賀晴梨逐漸開始哼哼唧唧了起來,似乎又一次能夠感覺到疼痛。
“很好,不錯,你的身體原本因爲毒素已經完全麻痹,現在能夠感到痛反而是好事。”葉卿靈低聲說,“可現在你太虛弱,不能再繼續放血。”
“所以我會給你開一些湯藥,喝下後,修復你體內受損的器官。”
葉卿靈知道這些久病在牀的病人,一旦有了生的希望,最容易開始疑神疑鬼,因此就把事情先說清楚。
“大夫,你別走!”果然,賀晴梨抓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你別走啊!”
“我不走如何給熬藥?”葉卿靈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放心,既是御王殿下請我來,在治好你之前,我定然不會不管的。”
說完後,賀晴梨果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