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該死……”翠文也跟着戰戰兢兢開口，“奴婢只是聽大公主說百合花養人，也想緩緩裏殿的藥味，這才採了花拿進去的，奴婢不知會害死皇后娘娘啊……”
這兩人哭哭啼啼的一番話，直接叫大公主白了小臉。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翡翠和翠文：“我同你們無冤無仇，爲何要誣陷於我？”
玥貴妃微一挑眉：“證據這不就來了？”
“賤婢！”柔妃直接上前扇了翡翠一巴掌，“你個賤婢是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衊大公主？你有幾個腦袋夠砍？！你家裏人又有幾條命夠你胡作非爲！”
“奴婢不敢……柔妃娘娘饒命，奴婢實在受不住暴室的刑罰了啊——”
“柔妃，公然威脅指證的人，你又有幾條命夠胡作非爲？”玥貴妃涼涼看了她一眼。
大公主腦子再條理清晰也到底還小，被這番猝不及防的變故打的潰不成軍，眼淚洶涌而出，只哭着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害母后……我怎麼會害死母后……”
“不是你，嘉寧乖，母妃相信你……”柔妃抱着她哄着，轉頭狠狠盯着翡翠，眼神冷厲驚人。
翡翠忙哭着磕頭：“柔妃娘娘恕罪，奴婢自知不該背主，可那是皇后娘娘啊……奴婢良心實在過不去，奴婢在暴室整日受着刑罰，夜夜做着噩夢……只願如今將事實揭露，奴婢願以死謝罪……”
“賤人！”柔妃怒極，直接將她踹了出去。
翠文也將頭埋的極低，身子抖的厲害。
不多時，藏在翡翠房裏的藥也被招了出來，還有大公主買通她的金銀之物，數量很是可觀，有好幾樣都是衆所周知的大公主的東西。
人證物證俱全。
沈如煙也被這番變故轉折驚到了，她轉頭看劉安，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將大公主關起來不成？
可私心裏，她並不覺得真是大公主做的。
“大公主謀害皇后，其心歹毒，罪不容誅——”玥貴妃先開了口，說到半途又看向沈如煙，假惺惺問道，“不知宸貴妃意下如何？”
沈如煙皺眉開口：“這證據太明顯了些，焉知不是有人陷害？”
“八歲的孩子，思慮周全纔有問題吧？”
“大公主是無辜的，她那樣敬重孝順皇后娘娘，如何會做出這等事！”柔妃恨恨盯着她。
“若大公主是無辜的，那就是有人教了？”玥貴妃反問，“也是，害死皇后，得益最大的可不是大公主呢，不過若是爲母分憂，那就說得通了。”
柔妃臉色青白交加，同玥貴妃爭辯了起來。
劉安看了她們一眼，低頭道：“請貴妃稍後，容奴才稟報皇上再予定奪。”
“嗯，也再往深了查一查，藥從哪來，如何下的，如何買通的下面人，都查清楚。”沈如煙道。
“奴才遵命。”
沈如煙看了哭個不停的大公主，遲疑一瞬，還是道：“先將大公主帶下去吧，先……禁足，等查明後再——”
虞妃開口：“柔妃，你冷靜點，只是禁足罷了，大公主絕不會有事，等查明事實後——”
“什麼莫須有的事實！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想叫我的嘉寧頂罪！今日若叫她離開，明日就要被你們滅口‘畏罪自戕’，你們打的好算盤，我絕不會叫你們如意！”
此時的柔妃被玥貴妃刺激一番，又被如今孤立無援的境況怒到極致。
此時的她看誰都像兇手，看誰都面目可憎，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她想保住女兒，卻悲哀的發現自己無能爲力，幕後之人佈局布的太精密，人證物證俱全，她毫無還手之力。
她想求救，可沒有人會幫她，這羣女人巴不得這事趕快了結，而皇上……皇上不會信她。
柔妃的腦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明過，可正是因爲想的明白，她才更絕望。
她沒有辦法。
可若現在就範，她敢確信女兒絕對會被她們滅口當替死鬼。
甚至可能連帶她都要一起“畏罪自戕”。
怎麼辦……
“柔妃，不要做這種無畏掙扎了，皇后娘娘可還看着呢，你自己認罪，總好過再受酷刑，大公主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住呢。”玥貴妃狀似無意開口。
酷刑……
柔妃眼神一凜，猛地轉身看向緊緊拉着自己衣角的大公主，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嘴裏只反反覆覆念着“不是我”“我沒有”。
“好孩子，不是你，母妃知道不是你。”她眼眶赤紅，憐愛得摸了大公主的臉，“母妃不會叫你背上這樣的罵名……”
她蹲下身，緊緊將大公主抱在懷裏，閉上眼睛，眼淚劃過臉頰，低低在她耳邊呢喃了幾句。
大公主淚眼朦朧，無知無覺的看着她。
柔妃含淚對她一笑，轉身跪下：“嬪妾……認罪。”
“母妃——”大公主睜大淚眼，不可思議的叫她。
“是嬪妾記恨皇后娘娘奪女之恨，在侍疾時意外得知皇后娘娘身子虛弱，便買通坤寧宮的宮女，給皇后娘娘下藥，想再度奪回大公主，大公主是被嬪妾牽連，那些金銀之物也是嬪妾刻意掩人耳目，嬪妾自知無顏見皇后娘娘，嬪妾……罪該萬死！”
柔妃麻木地說完，任一旁的大公主如何叫她都無動於衷。
“竟是如此嗎？”玥貴妃狀若驚訝。
“嬪妾所言句句屬實，只是大公主實在無辜，望貴妃稟明皇上。”柔妃閉上眼睛，“……嬪妾無德無行，不配爲妃母，望皇上爲公主另擇慈母——”
“不，不要……”大公主搖頭哭的更厲害了，“我就要母妃……”
柔妃隔着淚眼，不捨的看她一眼，隨即眼神一定：“嬪妾罪該萬死，這就下去向皇后娘娘賠罪——”
她話音剛落，就直直向一旁的桌角狠狠撞去——
“母妃——”大公主的聲音陡然尖了起來，其中又夾雜着絕望的淒厲。
柔妃緩緩倒在了地上，頂着一頭的血。
沈如煙倏地站起身，睜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滿臉是血的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