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給自己做了足足五分鐘的心裏建設,期間還打了個電話給焦煜。碰巧陳淺默也在旁邊,他還聽見了陳淺默問了句誰。
“你們最近關係挺好?”
焦煜倒是不覺得,“送他的商法資料。”
何昭突然警覺,“霍氏報銷了?”
“老闆說沒幾個錢,就報了。”
“……”何昭不開心。他覺得霍氏的錢就是這麼沒掉的。
“你打電話過來是老闆有什麼事嗎?”
“噢,”何昭這纔想起正事,“霍爺讓我年前把大小姐接回來。”
焦煜有點疑惑,“就這事?”
“我是覺得大小姐已經習慣了外面的生活,突然又把她困在霍家的別墅裏,她心裏會不會不太舒服。”
焦煜沒有這種想法,他的思維很直,他很難察覺別人心裏微妙的落差。
“爲什麼?”
何昭一時語塞,他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最開始和霍司宴一起長大,後來他看着大小姐長大,在他心裏霍司宴和蘇洛洛都是他的家人。
他看得出來蘇洛洛很渴望外面世界的生活,普通的,隨意的生活。那是再富裕的物質也無法填補的東西。
蘇洛洛像他的妹妹,他希望這個妹妹能夠一直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人生,事業,或者愛情。
這些沒有說出來的事情焦煜可能沒辦法明白。
不過邊上的陳淺默聽懂了。
“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我覺得你大可以直接問她。”陳淺默在邊上對手機的揚聲器說到。
何昭默默地把手機拿開了一點,“你沒有更妥當一點的方式嗎。”
“我覺得比起你覺得霍總對那位蘇小姐的保護過度,你才更像那個保護過度的人。”
陳淺默的評價一針見血。何昭確實從來都是那個操心一切的人,所以他總會想得更多。
“可是,”何昭想爲自己辯解兩句,“大小姐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她不應該被扯進來。”
“噢。”陳淺默迴應很平淡,“我以爲,要不要被扯進來是她自己的決定,而不是你替她決定。”
“……”
這個人是怎麼用三十七度的體溫說出如此冰冷的話來。他果斷把電話掛了。
焦煜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副駕的人,“你還很哲學。”
“和哲學無關,我只是個純粹的現實主義者。”
說完,陳淺默又閉上眼睛開始補眠。
雖然不喜歡陳淺默永遠看起來理智又極端冷漠的回答,但何昭還是承認,對人類來說,尤其是容易被感情困住的人類而言,身邊有一個陳淺默這樣的人,不是壞事。
但是,他想,怪不得霍乾言不喜歡陳淺默。
畢竟霍乾言是那樣感情永遠優先於理智的人。
他撥通了蘇洛洛的號碼。
蘇洛洛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食堂喫飯,食堂今天有糖醋小排和苦瓜釀肉,優思和貝麗都有課,所以她自己提前十一點還沒到就來食堂喫飯了。
順便溫溫書。
然後就接到了何昭的電話。
何昭摸摸鼻子。
“霍爺交代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蘇洛洛有點摸不着頭腦,“你說唄。”
儘管霍司宴有說不讓何昭跟蘇洛洛提讓她回來待幾個月的真實原因,可陳淺默的話給了何昭一點啓發,也許蘇洛洛心裏是不希望自己被霍司宴排除在外的。
“是這樣,霍爺可能已經和你說過一點,我們最近在和劉家對抗。劉家不是等閒之輩,所以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蘇洛洛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件事兒。
“啊,我知道一點兒,二叔跟我說過。但是不是特別詳細,所以具體我不知道。”
這會兒何昭又猶豫了。
蘇洛洛聽出了他的猶豫,先善解人意地開口,“你說吧,二叔那邊我不會說的。”
“是這樣,霍爺希望你今年年前能夠回來。大概最早也要等過了八月份才能走。”
“八月?”蘇洛洛開始蹙眉,“太久了,爲什麼要這麼久?”
“……咳,”何昭嘗試讓自己的嗓音更有底氣一些,可是不行,“霍爺的意思是,霍家和劉家打擂臺,如果傷及無辜,就不太好。尤其是可能牽連到您……”
越說越心虛。
蘇洛洛在手機另一頭陷入長久的沉默。何昭都怕她脾氣上來了突然掛電話。
幸好現在的蘇洛洛不那麼意氣用事了,她嘆了一聲氣後,才說,“這件事我晚點給他打電話。有結果他應該會告訴你的。”
何昭戰戰兢兢地,感覺頭皮有點發麻,“您可別和霍爺耍性子啊。”
到時候霍司宴怪罪,他頭一個倒黴。
“我不會的。”蘇洛洛知道他的難處,“他最近好好喫飯了嗎?”
喫飯?何昭回憶了一下自家老闆那個工作狂魔的狀態,“有按時喫飯。作息也都很規律,沒什麼別的可擔心的。”
倒也沒完全撒謊,蘇洛洛打了電話之後他就變得非常養生。
“那就行。”
那天晚上,蘇洛洛給霍司宴打了電話。
霍司宴在電話裏沒解釋太多,蘇洛洛要求他必須給個說法。
“我好不容易今年才交了新朋友!結果過年前就回去,還要在家裏待到八月份!”蘇洛洛的不滿幾乎要可視化了。
被質問的霍司宴一個頭兩個大。他知道這天肯定會來,蘇洛洛和他的立場不一樣,很多行爲也會產生差異。
不想把理由告訴她也是因爲這樣。
他覺得蘇洛洛沒必要非要去理解他的行爲和動機,蘇洛洛有自己的生活處事原則。她可以管理好自己的內心。
“洛洛,理解一下我的心情。霍氏很重要,你也同等重要,我想保護你。”
無論用什麼手段,他都會以蘇洛洛的安危爲第一要義,只要能保護好蘇洛洛。霍司宴不在乎自己被叫個暴君。
就算叫他暴君的人是蘇洛洛。
他閉着眼等待蘇洛洛的狂風驟雨的發難。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