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乾言把車停到可以停的地方，把檔熄了。他轉過頭認真地望着林西歌，林西歌被他看得有點害怕。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
“幹嘛？”
“你這麼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霍乾言問她。
“我以爲你拒絕我只是因爲你還沒想好，而不是討厭我。”他的表情有些受傷。
林西歌注視着他，他們常常會走到一種兩個人都費解的地步，她要是知道她和霍乾言會走到今天，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我沒有討厭你。”林西歌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平靜，“我只是覺得疲憊。”
和霍司宴還有蘇洛洛之間的甜蜜比起來，她和霍乾言的關係完全稱得上水火不容。她每次覺得自己對霍乾言心軟的時候，霍乾言都會用別的事情把她的心軟攪渾。
就像剛纔霍乾言問她冷不冷。
他總是需要別人推一步才走一步，但談戀愛不是博弈，談戀愛是兩個疲憊的人在黑暗裏彼此依靠，不是一個人高高在上地對另一方的施捨。
她不能每件事都說得明明白白。
她不能問霍乾言，我說不冷你難道就真的覺得我不冷了嗎，你爲什麼不能像何昭一樣直接把衣服遞給我。
她不能問霍乾言，你爲什麼不能更透徹地瞭解我的心，瞭解不是通過僵硬地調查，通過一行又一行的數據粗暴地斷定一個人的喜惡。
以前她或許會不厭其煩地說這些，期望霍乾言能明白。
現在她除了疲累，什麼都感覺不到。
質問太多，感情也就失去了維繫下去的意義。
“開車吧。”她不再要求霍乾言把她放到哪個地方，只是接受一切他的安排。
霍乾言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他只能沉默地發動汽車。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我講話，但是，你今天穿那條裙子很漂亮。我是真心的。”
林西歌託着腮望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的臉。
原來這個人偶爾也會說點好聽的話。她想。
而蘇洛洛在家計劃接下來的行程。
離過年還有一週左右的時間，她想留兩天專門和霍司宴在一起。
“你能空兩天過年前的時間給我嗎？”她委屈巴巴地問霍司宴。
霍司宴最見不得她委屈，真的裝的都一樣，總之不能讓她臉上有一絲委屈出現。
“只要你想，剩下的時間都空給你也行。”他剛說完就聽到何昭劇烈的咳嗽聲。
蘇洛洛喫喫地笑，“那怎麼行，二叔要是因爲我耽誤了工作，阿昭要跟我生氣的。”
霍司宴就扭頭去看何昭，何昭趕緊搖頭，示意說我哪有這種本事啊。
“那就這樣，到時候我空出兩天的時間專門陪你。”
“愛你二叔！”蘇洛洛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霍司宴轉頭就衝何昭，“你真的兇過她？”
何昭苦着一張臉，“我哪敢啊？她高中我叫她起牀都費勁，還敢跟她生氣？說一說也不敢動真格的啊。”
霍司宴笑了下，“沒真想找你麻煩。說點正事兒，劉家那邊，怎麼樣了？”
那個發佈會後來一直沒開成，因爲全世界都被一場莫名的流感侵襲了。最開始只是一個小國家，然後是鄰國，到了最後全世界無一倖免。
劉家的發佈會某種程度上也暫時不會被除了這場流感之外的因素打擾了。
所以劉家現在想盡辦法想跟霍家談和。
“焦煜那邊呢？”
“一切正常。”
霍司宴點了點頭，“讓焦煜最近去看看陳淺默。儘量別在節骨眼上出差錯，很快就過年了，你跟他說這段時間他專心盯好陳淺默那邊就行。我們這邊不需要他操心。”
“明白。”
“……”霍司宴看着何昭沒挪動的身子，嘆了口氣，“給他多發點獎金，就當過年津貼了。”
何昭笑眯眯地走了。
聽到敲門的時候陳淺默還以爲自己的藏身處被發現了，從貓眼一看，得，又是焦煜。
他把門拉開，沒什麼好氣，“怎麼快過年了還來打擾我。”
焦煜不爲所動，提起兩隻手提滿的袋子：“老闆讓我過來看看你。”
陳淺默側過身子讓他進來，語意不明地哼了一聲。
“是看看我還是看着我？”他特意重音了後面那個看着，“買了什麼。”
雖然他不太屑於這種不能算收買的收買，但是難得覺得，原來霍家老二這小子還是有點收買人心的本事在身上的。
“沒什麼東西，一袋水果，一袋肉菜和零食。”焦煜把東西放在餐桌上，“零食是老闆夫人挑的。”
陳淺默想起還有蘇洛洛這個人。
“行吧。”他把東西一件一件放進冰箱。
“跟你說一聲，我最近應該會住在這裏。這是老闆的吩咐。”
陳淺默猛地回過頭，“你要幹嘛？想把我偷偷做掉？”
焦煜的修養確實很不錯，這樣都沒有翻白眼。
“老闆說最近劉家時不時來霍家找他想要談和，也順便在找你的下落。所以我負責在這邊保證不出岔子。”
“問題是，”陳淺默皺着眉，“你在這兒不是更顯眼嗎？”
“這你不用操心。我經過嚴格的反偵查訓練，一般人不可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跟蹤我。也是爲了你的安全。”
陳淺默不說話了。
“一旦你落到劉家手裏，無論你有沒有透露消息，劉家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你。”
“……我知道。”陳淺默淡淡地把東西收起來，“那你就住二樓右側的房間吧。那間房我只是偶爾用來看看書，你直接住進去就行。”
他現在一個階下囚，實在沒什麼提要求的權利。
焦煜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說，“你今天喫什麼？”
他轉話題的速度太快，陳淺默一時沒跟上。想了好一會兒，“隨便喫個面吧。你要喫嗎？”
“我來吧。”焦煜挽起袖子，“別的不好說，煮麪我還行。”
陳淺默不太明白他突然演的哪一齣，但是他也樂得清閒，“那我要番茄雞蛋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