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梁墨生帶回家估計會嚇暈那一羣人。
要梁墨生住在小地方的酒店，程曦又是萬萬不願意的。
她絞盡了腦汁，突然靈光一現，想到自己家的一套已經閒置的房子，雖然很久沒人住了，但老媽每個月都會回去打掃，總算是乾淨的。
她簡直要雀躍起來了。
她偷偷回家，家裏的人正圍在樓頂的院子裏看煙花，她做賊一樣從房間裏翻箱倒櫃找出以前房子的鑰匙，下樓的時候她從窗口看到梁墨生乖乖等在樓下的香樟樹旁，她不禁又露出微笑。
她告訴他花壇裏種了梔子花和桂花，整個夏天和秋天都香氣撲鼻，她住在六層都能聞到。
白色benz載着她和他緩緩駛過平日裏只有她獨自走過的路，那些景物，那些樹，現在他也都看過了。
她還從家裏打包了一些清淡的菜色，又把自己帶的剩飯做成了蛋炒飯。
她很滿意他喫得狼吞虎嚥，即使他的狼吞虎嚥還是那麼斯文而優雅。
“你倒是不挑食，只是喫得少些。”她下結論。
“今天已經是我喫得最多的一次。你挑食”
“我不算挑啦，我小時候最討厭喫煮雞蛋，總覺得蛋黃很臭，經常趁我爸爸不注意，”她指了指客廳的窗子，“把蛋黃整個丟下去，有一天被他發現啦，把我狠狠臭罵一頓。”
“我啊，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總會每天挑一條金魚出來觀察，結果它死了，我不明白它爲什麼會死，只好丟進馬桶，第二天照舊，最後被我媽發現，狠狠打了一頓。”梁墨生笑了，程曦看着他的表情揣測他小時候一定是一個好奇寶寶，用晶亮漆黑的大眼睛觀察整個世界。
她笑了：“我比你好，我不殺生。”
已經快到午夜，暖氣薰得人生出睡意，她坐在牀上昏昏欲睡，一邊想着等他進來她就回家睡覺了，畢竟大年三十夜不歸宿的行爲太驚駭世俗，她也不敢做。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很沒出息地睡着了。
梁墨生洗好澡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小朋友歪倒在牀上睡着了，全無防備。長長睫毛投下暗色影子，無邪的恬靜面容，平日裏刻意包裝的防備已經全數卸下。
他看見她一雙潔白赤足點在地板上，纔想到估計是她剛來接他的時候太急，一雙淺口的鞋子已經被雪溼透，所以剛纔脫了襪子後才進門。
他蹲下身子，輕輕握住那一雙赤足。
晶亮粉色的指甲發出像珍珠一樣圓潤的光澤，微涼的柔軟中帶着腳底因爲走路磨出的繭的觸感讓他突然有些心疼。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冒失地在她面前換鞋，那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那雙小巧秀氣的赤足。
他小心翼翼把她的腿挪至牀上，給她蓋上被子。
想着要不要叫醒她，又捨不得，這樣安穩的睡臉，他是看不厭的。
突然鈴聲大作，程曦驚醒，家人不放心打電話催她回家了。
她迷迷糊糊接起來，嗯了幾聲，然後掛掉。
“我要回家啦。”她站起來。
留下來他心裏是那麼呼喚的，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只是站起來，再次緊緊擁住她。
晚安。
她聽見他的心跳，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晚安。
她小聲地低低的回了一句。
心如擂鼓。
她也不能避免的，掉入這甜蜜又苦澀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