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去應對。
似乎每個新年,都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大年夜裏梁墨生匆匆趕到她的城市,這一切就像一場夢境,越想越覺得不夠真實。
而兩年前的新年,林欣宣佈和蔣紹文結婚,而春風僅僅吹過兩個年頭,他們的感情發生危機。
程曦新年回來上班趕到林欣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在收拾東西。
“林欣,你要辭職”
“發生什麼事”她抓住她的手臂。
“哪有什麼事你不要這麼緊張,我只是要去南方策劃。”她照舊大大咧咧,把桌上自己的物件一樣一樣收到紙箱內。
程曦依舊狐疑:“這不像你,你在這工作足足八年,爲什麼突然之間要換到南方策劃”
“小姐啊,我老公在南方策劃的嘛。”
“我知道,但這就是你去南方策劃的理由公司準備上市,以後發展前景你也是知道的,不會比南方策劃差。”
“他想我去,他以後會接香港那邊的公司,我如果還留在這邊,只會聚少離多。”
“如果只是這樣,我會心平氣和送你走,但你從來藏不住心事。”
林欣的手僵了一僵,她視線看向程曦,苦笑。
“程曦,如果你的心不這麼敏感而銳利,你也許會幸福很多。”
“我們現在在談的,是你的事情。”她越發覺得事態嚴重,林欣居然會繞着彎子說話。
林欣還在收着東西。
她生性大大咧咧,性格很豪爽,男性朋友女性朋友都很多,桌上擺着很多相片,都是在公司裏大家的合照。
程曦從她手中搶過一張相片。
“你看,這是你第一次拿到一個大cass回來慶功時拍的照片,你這麼愛頂鑫,這麼努力坐到這個位子,你會甘心”
她握着那照片,眼淚終於滴在玻璃相框上。
她擡頭望着程曦。
“我發現他不只有我,他分心了。我們結婚才兩年”
程曦沉默了。林欣的事情,她雖然能感同,但是無法身受,她畢竟不是她。
“我不想就這麼下去,我們本來就聚少離多,他又經常回香港,我只能接受他的建議去南方策劃。”
“你覺得你們相處時間多一些,就會令他收心”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努力,我最怕輸。”林欣用力擦乾淚水。
林欣在整個頂鑫上下是個嫁入個豪門並且幸福甜蜜的傑出榜樣,多少人拿她做身邊的活例子爲自己暗暗加油打氣,
那日擺在柏寧的豪華喜宴,那日奢華亮眼的熱鬧,至今仍被人津津樂道,誰知道不過兩個春天,只兩個春天而已。
林欣終究還是辭了職,爲了維持自己的婚姻和尊嚴,她收拾了在頂鑫八年來的所有心情,黯然離開,奔向未知的新人生。
她的離去,是頂鑫難以估量的損失,何況她去的還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南方策劃。
老總握着她的手就差痛哭流涕求她留下。
公司同事只當她是嫁夫隨夫,誰知道她心底的黯然。
她走的那天,和她交好的同事私下爲她開了歡送會,熱鬧無比。
酒是一遍一遍的喝,三巡之後大家都醉了,有人哭了,林欣就嘰嘰的笑起來。
“我是去南方又不是去地府,你們哭個什麼勁就算是去了地府我也不喝孟婆湯,忘不了你們,你們放心”
大家又都笑了,說她喝得爛醉亂說話。
程曦整晚都在回憶過去,回憶自己剛畢業還是個菜鳥新人的時候,林欣就已經是公司一員大將了,她業務能力強又明豔動人,公司上上下下都圍着她轉。她自己則一貫平平淡淡,不曲意逢迎也不冷漠示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倆就成了好朋友。
都說公司裏面沒有真友情,她想她和林欣倒算是意外,林欣性子直有話就說,她則不在意公司內部的小小競爭,所以她們一直都有話聊。
大家又換了場子,一衆人在ktv包廂裏鬼哭狼嚎。
林欣緊緊靠着她,好像是困了。
包廂裏燈光昏暗,空氣好像停滯了,程曦還在漫無目的的想着,想着林欣,想着自己。
“程曦,我真的很失敗。”林欣突然轉過頭同她說話。
“你醉了。”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她聲音小小,卻異常清晰堅定。
“我做了這一生最大的賭注,卻輸得一敗塗地。”
“你還愛他”程曦問她。
“不是因爲他變心我就可以把付出的感情收回去,我不甘心。”
“他只是分心,也許是你們相處時間太少。”她只能這樣安慰。
“所以我要討回,我沒輸這麼慘過。”林欣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什麼傷感,她真是一個強硬的人。
或許是,她強逼自己強硬起來。
她有點想勸慰林欣,拿輸贏來衡量婚姻是否妥當,她離開頂鑫是不是值得,以後孤身一人在香港依偎着丈夫是不是牢靠,但是她還是沒說。
就算她說,現在的林欣也未必聽得進去,很多事情總是後來才能看得清楚,必須經歷的苦還是痛,都還是要經歷。
人生好像沒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