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八十六章 下套
    清涼的膏藥被人極其小心地裹滿整隻手,月謠面無表情地低頭看着姬桓爲自己上藥、包紮,整個過程安靜得讓人感覺壓抑。

    姬桓緊緊抿着嘴。

    腦海裏紛亂呈雜,月謠說他不懂,他確實不懂,只要退一步,她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爲什麼偏偏要選擇一條充滿了荊棘的道路。權力,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寧願自傷三分也要牢牢握住?

    “你怎麼能懂,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是萬丈懸崖。我的身後永遠都不會有退路,當初是你親手砍斷了我唯一的生路!”

    手上忽然一疼,是姬桓包紮的時候稍稍用了一點氣力,他的指尖微微地顫抖着,若不仔細看並不能發現。

    姬桓站了起來,挨着她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手上施了八分力道,看似溫情,卻讓月謠無從拒絕,他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聲音低得好像這濃重月色下的喑啞風聲,“我知道的……你恨我。”

    他說:“我也恨我自己。”

    “月兒,你想做什麼我都陪着你,你身後的退路,我來重鑄。你想留,我便跟你留。你若想走,我便帶你遠走高飛。”

    夜風是如此沁涼,然而他的懷抱卻溫暖得好像秋日午後的陽光,月謠的目光一點點柔和下去,最後緩緩地閉上了眼……

    第二日天不亮,月謠習慣性地早早醒來,一睜眼便看到牀邊躺着的人。她是第一次這樣真實地近距離地看到他的睡顏。

    魔域之中,她也曾無數次看到過,可那都是虛幻的,就像夢幻泡影,輕輕一戳就破了。

    她定定地盯着看了很久,昨夜她後來睡着了,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了,姬桓正幫她脫去外衣,屋子裏的燈昏暗搖晃,吹得他的影子巨大地壓下來,遮住了大部分的光芒。她清晰地記得自己拉住了他的手,內心有一股無法描述的衝動,叫囂着將他留下來……

    當他親吻自己的時候,她彷彿失去控制一樣,緊緊地抱住他回吻,整個人深深地附在他的懷抱裏,就好像沉入了溫暖的湖水一樣,讓人沉溺其中。姬桓像瘋了一樣地抱着她,手下絲毫沒有留情,好像要將她的寸寸皮膚都搓下來,在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記。

    他在人前穩重了三十二年,此刻也不過是一個初嘗情味的毛頭小子,最後甚至再次弄傷了她的右手。

    窗外更深露重,簾內春深似海。

    今日是五日一休,不必上朝,她看得困了,慢慢地再次閉上了眼。當她再次沉沉墜入夢想的時候,枕邊人卻睜開了眼,盯着她微微地笑了。他撥開她鬢邊的發,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吾心摯愛,生生世世。

    陽光灑滿了整間屋子,月謠坐在書案前,望着文書有些發愁。姬桓見她遲遲不動,放下書冊走了過來。

    “怎麼了?”

    月謠看了眼自己受傷的右手,“我沒法寫字,你幫我代筆吧。”

    姬桓笑了一下,走過去添了墨,道:“這兒?”

    “嗯。”

    月謠口述,姬桓代筆,兩人合作,效率奇快,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將堆積案頭的文書全部處理完畢。月謠把蘭茵喊了來,將整理出來的一部分要發去新兵營的文書交給她:“麻煩你跑一趟了。”

    蘭茵伸手接過,有口無心地說:“息微怎麼還不回來?”

    月謠道:“我讓他去查一些事情,一時半刻回不來。”

    蘭茵看了一眼姬桓,沒有多問就走了。

    姬桓等她離開了,將筆放回筆架,剛要說話,卻聽月謠忽然說:“幫我給文薇姐寫一封信吧,三天後是春祠,陛下會率領宗親后妃祭奠先祖,我有好些日子沒見過文薇姐了,中間有會有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有空,就這個時間能見一見她,你幫我寫封信邀約吧。”

    姬桓心有生疑,但沒有細想,提筆便在月謠專用的信箋上飛筆疾書。

    月謠吹乾了上面的墨跡,望着上面如古松一樣字,眼底泛起了一絲涼意。

    春祠是大虞一年開頭最重要祭祀,祭祀先祖,歌頌功德,祈求先人保佑一年風調雨順。這一天天子將會率領後宮衆妃和宗親王族一同去往雍陵,此時文武百官則要侯在雍陵之外。

    文薇深陷流言,天子雖下令禁言,但畢竟三人成虎,加上流言是從新軍營出來的,而新軍營又是隨月謠去往逍遙門平亂,若是旁人他自然不信,可若是新軍營的新兵,這便值得推敲了。

    然而即便內心懷疑至深,他還是帶上了文薇。年年春祠都有她,若是今年不帶了,便是默認那些流

    言,對文薇不利,更是讓他這個天子成爲別人的笑柄。

    春祠中間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空出來,文薇取出那封信箋,細細看了一遍,伸手召來一個宮女。

    “這個,你幫我拿去丟了。”

    那宮女並不是貼身伺候她的,只因幽柔早上起來時有些低熱,便讓她臨時頂替了。那宮女喚作顏夕,是個手腳勤快的,幽若一向很喜愛她,文薇便愛屋及烏,也十分信任她。

    “娘娘要去哪裏?”

    文薇隨口道:“到處走走。”眼睛卻向着外邊張望,她回頭看了一眼顏夕,“你們不必跟來。”

    顏夕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四下張望了,轉身快步朝反方向跑了……

    約定的地方是雍陵外一個小林子,說是林子,其實也就是幾棵樹,稍微能遮掩一些行跡罷了。文薇一身白衣,在綠葉並不茂盛的林子裏顯得有幾分明顯。

    身後傳來腳步聲,伴隨着枯葉被踩壓的聲音。她轉過身去,看到來人微笑了一下:“師兄。”

    姬桓道:“月兒和燕離還有些事要說,讓我來同你說一聲。”

    “好,我等會兒。”

    今日的陽光很好,微風和煦,林子裏沙沙地響起樹葉抖動的聲音。

    文薇一襲白衣微微飛起,嘴角銜着微笑。她和姬桓,一個是南冥宗首徒,一個是春秋宗首徒,多有不睦,沒想到卻在此刻化解恩怨。

    “師兄在帝畿,過得還習慣嗎?”

    “嗯。你呢,天子身邊,你雖身處高位,卻更要小心。”

    風忽然大了,道路上的沙塵揚起來,一下子迷住了文薇的眼,她難受地垂下頭去,眼淚水一下子掉了出來。

    “文薇?”姬桓喚了一聲她,與此同時的,身後忽然一聲暴喝,“齊文薇!”

    姬桓回過頭去,只見年輕的天子一身玄色禮服站在後面,身後跟了甘妃、高妃和姜妃,尤其是甘妃,面帶幸災樂禍之色。

    文薇愣了一下,一雙眼睛微微泛紅,看上去好像哭過一樣。

    這副模樣落在天子眼中,自然又成了另外一番理解。

    她委屈,她覺得委屈!她將這委屈與別的男子哭訴!好一個貞潔的齊妃!

    他大步走過去,擡手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那氣勢太過凌厲,竟連姬桓都怔了。他下意識地去扶,卻被天子當場擋開,文薇半邊臉頰疼得幾乎麻木,踉蹌間摔入了天子的懷裏,緊接着肩膀便被狠狠箍住了。

    “齊文薇,你做的好事!”

    文薇捂住臉頰,疼得眉心擰起,張口喊了聲陛下,卻被天子推開去,背撞在樹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她跪了下去,“陛下——!我和師兄並非您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在說話。”

    “說話!?”和曦冷冷一笑,咬牙切齒地將一團被捏皺了的信箋摔在她臉上,“那這是什麼!?數日未見、心念不已,雍陵之外、一敘前事!”

    文薇拾起那信箋,眉目間有一絲意外,“陛下……這不是……”

    甘妃踩着窈窕的步子走了過來,獨特的甜美聲音婉轉而起,“合宮上下、民間早已傳得沸反盈天,齊妃姐姐也真是,有什麼耐不住,非得挑這個時候。春祠可是祭祀祖先的大日子,齊妃是華胥氏的兒媳,怎能在此……”她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下去。

    “齊妃姐姐可是我們衆妃之首,論才德、武功,哪個不是翹楚。大家都知道逍遙門出有才之士,您和姬掌門有着同門情誼。可這情誼,也要分一分不是?”

    高妃適時地添把火,天子眼底裏的怒火果然一發不可收拾。

    姬桓跪下,擲地有聲地說:“陛下。草民和娘娘並無任何不軌之情!約見娘娘的是雲大人,這封信,也是因爲雲大人右手受傷,草民代寫的。”

    高妃冷笑一聲:“姬掌門何必急着澄清自己,把髒水潑給雲大人?雲大人何在啊?”

    “陛下?”

    月謠的聲音宛如及時雨地響起,文薇眼睛一下子亮了。

    “臣,拜見陛下。”月謠快步走至天子身邊,單膝跪下。

    “陛下,雲大人已經來了,是真是假,一問便知啊!”文薇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絲,月謠驚呼一聲,“齊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和曦在看到月謠後,盛怒終於稍有消退,然而面色仍舊陰沉得可怕。

    “雲大人,你爲何在此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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