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滷煮,很意外的得到了楚宅上下的歡迎,楚寧更是求着她一日三餐都做這個。
楚翹原本只是做出來瞧瞧,看受不受歡迎,見如此,心中便有了十分的底氣一屋過慣好日子的人全給愛上了,足見滷煮魅力。
楚翹又搗鼓了兩天,廢了十來鍋湯料,總算成功的將生面火燒給融入進去。從鍋裏撈出一碗,主食副食和熱湯都有了,徹底鼓搗出了滷煮火燒。
她這滷煮火燒絕對是雲闕獨一份,味道也好,若放到市場上進行銷售,準能撈上一筆。
楚翹手頭雖緊,總有些餘錢,再管段青舟借些,開個小店終不成問題這天寒地凍的,總不能讓她推着個小攤沿街叫賣吧
燈火搖曳,楚翹趁阮娘睡下後,吱呀一聲推開門,摸進了段青舟的房內。
段青舟此時披散墨發,半倚牀頭,在讀一卷赤壁賦。冷不丁瞧見楚翹,着實嚇了一跳,隨後他繃起面孔,緊張道:“已然入夜,你來做甚女兒家家竟一點規矩都不守”
楚翹嘴角一撇,本要還敬回去,轉念一想,若得罪了他,豈不借貸無門只好將一肚子的妙語又生生憋回去。
楚翹抹了個圓臉,一副笑微微的模樣,柔聲柔氣的喚了一聲“青舟哥哥”。
這可將段青舟從頭酥到了腳,微微打個哆嗦,內心騷動起來本就是喜歡的人,如何抗拒得了
“做甚”
段青舟壯着膽問,將書卷放到了一旁,他心知今日這書是讀不下去的。
“嘛”
借錢終歸是個難爲情的事,況且楚翹向來不肯輕易開口求人,便是面對着訂了終身地男子也覺得十分窘迫,半天才吱唔着開口:“那個,你有錢麼”
“嗯”
段青舟立馬生出股了怨氣他本以爲對方是來與他與他,花前月下的怎地是來借錢的
“你要多少。”
朝夕相對,已然知曉相互的底,餘巧葉借錢,想來不是小數。段青舟長眉微蹙,相當不爽,滿腹的怨氣,仍在爲落空的花前月下不快。
“呃,我找人打聽過了,若是在清河縣城東市置辦家食鋪,少說也得八十兩銀子。”
楚翹伸出了八個指頭,偷偷打量了一眼對方的神色。
段青舟臉色悲傷稱不上喜,卻隱隱有股子說不上來的怨氣,這讓她心頭有點懸,不知姓段的是肯還是不肯。
“哦,八十兩。”段青舟開了口,幽怨之色更加濃重:“八十兩銀子倒是有的,籠箱上的小櫃,第二格抽屜裏有一百兩銀票,你自去拿。”
楚翹聞言,按照指示轉身,去拉那抽屜,裏面果然有張百兩銀票。此外,還有支髮簪,一支斷了的竹簪,看模樣,顯然是段青舟平日裏慣戴的那支。
楚翹望了眼段青舟,他披墨長髮半散着流泄而下,臉龐雋秀,一雙狹長鳳眼微挑,出塵清俊,恍若凡世謫仙般。
“怎樣,沒找到嗎”
見她回首,段青舟以爲沒找到銀票,欲起身來看。楚翹連忙轉過身來,不動聲色地將竹簪收到了手心中。
“找到了。”
楚翹一隻手拿着銀票,衝段青舟展示,一雙眼笑得彎彎的。段青舟頜首,滿腹的怨氣也隨對方一顰一笑而消散。
段青舟重新拾起那捲赤壁賦,心境已然回覆最初。
楚翹邁步回房,卻是被那句“家人無需如此”攪亂了心緒,自從成了餘巧葉,從未有人像段青舟這般待她好。家人,這二字,確確實實,真真切切。
楚翹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她雙手負在後背,輕快的躍到段青舟牀邊:“姓段的,你且擡臉”
見她人又回來,段青舟心生奇怪,一擡眼,對方那張粉白麪容便俯了下來,在他嘴角上親了一口,親是真親,“叭”的一大口,響響亮亮,結結實實的。
“今晚便不回去了,姓段的,人魚線露出來,且讓我好好摸摸。”
楚翹笑得就像窯子裏嫖客,說的卻是實話,對段青舟漂亮的人魚線,她早就存了覬覦之心。
段青舟一派正經,聽不得這個,當即惱羞起來,揪着楚翹的後脖領,提小雞崽子似的,將人踢了出來,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生人勿近。
吃了閉門羹,楚翹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生米早煮成了熟飯,她這朵嫩花都不在乎了,你一大男人反倒三貞九烈,冰清玉潔起來,真是稀奇了。
第二日中午,段青舟依住常那般坐在了屋後的苦楝樹下,眯着鳳眼,半寐半眠,冬日的暖陽撒在他身上,一派祥和,十分的美好。
站了半晌,也看了半晌,瞧了個足夠,楚翹這才伸手推了一把,將人喚醒。段青舟曉得是她,微睜了鳳眼,側個身,一副要接着再睡的模樣。
怕他真睡了,楚翹情急了下踢了對方一腳,嗔道:“夜裏作賊去了白日反倒睡了你起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段青舟聽了,先是一伸懶腰,一副淡然神色,其實內心早已歡喜氾濫,面上卻他平靜的吐出兩個字:“什麼”
“諾,給你的。”
楚翹向他攤開了手掌心。
只見,白皙的手掌中平放着一根髮簪,一根剛剛削好,還帶着水汽的竹簪。
簪子通體青綠,無一絲裝飾,甚至有些粗糙拙劣,一眼便能瞧出作者一雙手是何等的笨拙。
段青舟見了,長眉微蹙起來,有些疑惑的道:“這是你做的”隨即他啞然失笑,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楚翹登時柳眉倒豎,俏臉罩霜,她本就曉得自己並不通曉此道,手上活計總是做的一塌糊塗,如今遭了取笑,更是氣惱:“愛要不要不稀罕,那便給狗戴”
氣呼呼的將簪子往段青舟懷裏一丟,楚翹轉身就要走人,卻不想讓人給拉了腕子。
段青舟無奈搖頭:“我可沒說不喜。”他說着,伸手將髮髻上的一支木簪抽出,一頭水墨色的長髮頓時披散而下:“替我束髮,用這支簪。”
楚翹紅了臉,吞吐道:“你不是不讓我碰頭髮的麼”段青舟闔上雙目,臉色平靜:“終歸是要娶了你當妻子,縱使你這雙手再笨,我也只得認了。”
話不是好話,聽着頗爲難聽,楚翹哼出一聲,回敬道:“終歸是要嫁與你的,縱使你婆婆媽媽,囉裏八嗦,我也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