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195章胎教
    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秋分,八月雁門開,雁兒腳下帶霜來。天氣一日日的轉涼,但涼也涼的有限,比起夏日來的清爽,比起冬日來的暖和。

    田莊附近的綠樹掉的光禿,落了一地的黃葉子。楚翹坐在椅子上,已穿上了厚實的衣裳,綠小白羅裙,發邊寥寥幾支花翠,還是去年的小姑娘打扮。

    段青舟站在後邊,一下緊一下松的給她捏着肩膀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孕期辛苦的很呢。

    近來楚翹肚裏揣了個小冤家,是喫不好,睡不好,還時常想吐,人明顯瘦了一圈。段青舟望在眼裏,疼在心裏,特地去藥堂學了這麼一手按摩技藝回來,替妻子分擔苦難。

    與劉家大房截然不同,段家上至阮娘,下至段青舟,都對楚翹腹中的孩兒,無比期待。

    他更是一心一意的盼着是個女兒,他覺着軟軟糯糯的女兒,比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男兒要好上百倍

    女兒生下來可以給她買小裙子,小發釵,一天百般花樣的打扮。男孩子就不成,只愛舞刀弄棒能扛揍,活似個潑猴

    “對對,往左一點再捏捏。”

    楚翹很享受的閉了眼,近來日子過得委實辛苦了些,她連生意都忙不上了。萬幸有阮小六幫忙打理,二薦茸在前些日子便採了下來,這會子正在晾乾,要等下個月才能送到曲老爺那去,故而還算是清閒,能抽空來田莊瞄一眼秋收。

    據這一年多的打理,田莊已然變個模樣,非但不賠本,做平了賬,還賺了不少。秋日一到,地頭的苞米土豆蛋子,各色瓜豆,時令果蔬,還有蜂蜜,蓮子,佃戶都收了不少,個個喜笑顏開,自從換了東家,不說富得流油,但手裏總有餘錢,不缺碎銀子花,家家豐衣足食,小富安康。

    而佃戶有賺頭,楚翹這個做東家的,自然也不會虧,粗略一算,今年一秋,賬上攏共多了近五百兩銀子。

    阮小六幾月不見倒是越發的精明,算盤打得噼啪作響,很有做大掌櫃的潛質。楚翹也樂得清閒,安安逸逸的當起甩手掌櫃,打算在田莊將養一段時日。

    “你晚間想喫些什麼”

    段青舟問,一面去摸楚翹微微凸出的小腹,微微含笑,眼神如水的溫柔。

    “嗯老鴨燉酸蘿蔔主食喫米飯便好,弄一盤小鹹菜伴着喫。對了,再給我蒸條魚,蒸完拿香醋澆上。”

    楚翹笑的眉眼彎彎,她如今是下不得廚房,一聞油腥便要吐,一日三餐只能勞段青舟,竈頭的活計只能交與別人。

    段青舟聽了妻子報的菜名兒,先是笑,笑着笑着感覺不對味酸蘿蔔,酸鹹菜,酸米醋,怎就跟酸東西卯上了,常言道酸兒辣女

    聽聞此言,段青舟略覺有些不安,蹙了長眉,想要妻子換個口味:“要不喫些香辣的”

    楚翹並未猜到段青舟的心思,很任性的一撇頭,因爲有人寵,所以脾氣大:“我就要喫酸的就愛喫酸的”

    段青舟一向拿她無法,或是說十分寵溺,他無奈的一搖頭:“依你便是。”

    他們的感情是一字一句吵出來的,十分深厚,段青舟很愛楚翹,楚翹也愛段青舟,不說生死與共,也要白首偕老。

    喫過晚飯,天色還早,楚翹來了精神,非要提着竹竿與田莊子裏的一羣野孩子到荷塘邊釣小魚去。段青舟看她即將爲人母,還有瘋玩的心思,又不好整日的把妻子拘在屋裏,只好用了另一個法子。

    “莫要去了,荷塘邊雜草叢生,你身子不輕便,栽倒了該如何”

    段青舟拉住楚翹,楚翹頭上歪扣着一頂黃燦燦的草帽,是林富貴前些日子編出來送她的。因爲人小,所以草帽大,她只好拿手去扶了扶,這才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來,一幅很不開心的模樣:“段青舟,婆婆媽媽,囉裏八嗦,活像我奶奶曉得你念着我,我這大的人了總會照顧好自己的,且放寬心。”

    段青舟拿掉楚翹頭上的草帽,伸手拉了她,一指房內琴案上的一架焦尾琴,拿出了哄小孩子的架勢:“你若不去,我便琴與你聽。”

    “這是哪來的你會彈”

    楚翹詫異出聲,說來慚愧,楚翹上輩子常見電視裏的女子低眉撫琴,十分的有才情,手頭又有錢,但她對這些樂器更是一竅不通,所以不會彈。

    “嗯,我近日買的。想聽哪個曲子”段青舟瞧了一眼楚翹的肚子:“我聽莊子裏的年老婦人說了,大人多聽絃樂,小孩將來也會十分精通此道。”

    算是變相胎教吧不過這才三個月,人形都未化出來,能聽得見嗎楚翹在心中一陣腹誹,思索片刻,她開了口:“我想聽個春江花月夜,若是你不會,清平調,廣陵散也行。”

    “那便廣陵散”

    段青舟試探性的問,對於餘巧葉的見多識廣,他已是見怪不怪,見奇不奇。

    楚翹笑笑,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廣陵散曲調紛披燦爛,戈矛縱橫,可別有一番韻味吶。”

    段青舟不以爲然,他曉得妻子心中所想餘巧葉是想看他出醜。

    一面將琴案搬到了荷塘邊,一面淨了手臉,段青舟這才盤膝坐下,理了衣襬,微調了琴絃,待音色合適,這才挽袖撫琴。

    殘陽似血,天色昏黃,滿池荷葉一片枯色,遠處一兩隻白鷺頓足,枯荷,秋暈,殘陽,是個悽豔景色。

    段青舟一襲黛青色衣衫,盤膝而坐,擡手揮袖間,越發的出塵絕色。琴音起來平淡深遠,緩緩彈去,如一幅淡淡筆墨,隨後調子一轉,錚錚響徹,宛若浪花擊石,江河入海。幾帶起,幾撥刺,臞仙作秋鴻。

    楚翹在一旁抱膝坐着,她很有幾分欣賞的水準,聽着聽着竟入了神,等到一曲做罷,良久才反應過來,淚眼婆娑的問道:“完了”

    段青舟一點頭:“完了。”

    楚翹抽了一下鼻子:“這就完了”

    段青舟又是一點頭,楚翹見了,嚎啕着,立馬就哭了:“怎麼就完了呢,不成,你再彈一遍與我聽聽。”

    段青舟最見不得楚翹流眼淚,頭疼到:“不過撫一曲琴罷了,我又沒欺負你,你怎地還哭上了”

    “我怎麼知道”

    楚翹用力的錘他一拳,又吸了一下鼻子,半臉淚水半臉鼻涕,她也不想哭,只因爲懷孕受了影響,傷春悲秋的很厲害,動不動就要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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