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reality
我看到他了。
什麼樣子？
唔，不知道，又好像很清楚，太清楚了，我可以用一個三維座標來標出他每一根睫毛的位置。對，像個初學雕刻的學生，有點本本主義的測量出來的。
他是怎麼樣的呢？就樣子來講，或許很迷人？
當然，至少我希望的是這樣，或者說美對於人來說是必然的追求吧。嫉妒，佔有，迷戀，當美如果可以接近或眷顧時，大概都是受寵若驚。對於這一點，我不否認，美是使人意淫的天然毒品。聽起來很齷齪？意淫很難說是中性詞還是貶義詞，在普遍的意義上這是一個敏感而猥瑣的詞，對每個性別來說都是這樣。當我突然覺得這種對於外表的追求很齷齪時，我會掩蓋這種感覺，不漂亮只是我假裝高尚的謊言，冠冕堂皇。內心裏還是懂的，並且在我少見的坦誠中展現出來，他必須是那種徹頭徹尾的美，而且，這種美幾乎是可以讓我一人受寵若驚的。
這算是一種什麼呢？很危險？
不，大概只是一種無人承認的公開吧。那種祕密，你知道的，大一點的孩子會露出優越的笑容，那個在他們腦中略顯邪惡的祕密，或者說是天機，既是禁區，又是一種優越，一種甜蜜的，引人墮落的，在絕對不可能中躍躍欲試的祕密。
奶精迅速的鋪在咖啡裏，有些糟糕的感覺，顏色總有塗不勻的危險。加糖總希望不要再加整整一包，當然只是一種希望。論味道的話，我倒是常常渴望把速溶咖啡悄悄帶進來。咖啡多的城市一定是一座無聊的城市，並且是無聊到脂肪溢出的傢伙，是複製不來的肥胖，高雅愜意，有心情的，甚至是頗爲性感的肥胖。夜晚還是不錯的，深夜就要差一些，深夜活動的人也有一種莫名的優越，而且蟄伏的繁華和夢太多了，深夜一個一個的蠢蠢欲動，這樣的話就比白天還要勞累得多。夜晚不會像深夜那樣成爲浸泡在關東煮的小杯子中的最後一口粉絲，味道濃的要皺眉了，而且回味的話就更加一言難盡，溢出的湯水把濃縮的鹽分析出來，幹，是浸透着鹽分的幹。
“你會不會認爲我是極其無聊的人？”在發送的端口還是撤銷了，換了一句。比對了一下人設，像是用修容筆那樣審視顏色的自然，唔，不危險，這句不錯。“老子早出去浪了，要不是忙的話。”平庸，可愛，桀驁不馴。不過歸結起來，要不是這個轉折詞，多多少少的還是軟弱和妥協。
表情。不錯。聊天大概是一場持久戰。毫無理由的先結束落荒而逃，或者神經質的等很久，直到確定了那個答案。
做在食物中央是沒有意義的掙扎，當選擇在它們中央的時候，就是無意義的。甜味是一種天堂，以至於她給你的罪惡感遠遠小於愉悅。但對於我來說，終結天堂的往往不是我的剋制，而是單純的膩味。你看，膩，舌頭和上齶緊緊頂在一起，從牙齒和舌頭的肌肉中擠出這個字，膩——飽腹感不能阻止我吞嚥，飢餓感也不能促使我進食，喫是生理心理交織的活動，因此對於我來言它並不是規律的，可以像個兔子一樣一刻不停的嚼食，或者單純懶得去喫任何東西。
很無聊？
不，普通的一天而已，大多數人，你知道的。
這種事情本可以一句話說完的。喝一杯破費且不值的咖啡，忙碌，找個半生不熟的傢伙聊天，然後發呆。好了，就是這樣。
可以講一下他嗎？
當然，似乎是我跑題了。和熟悉的人總是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邏輯這個東西，大概是需要一定的警戒心的吧。
希望是下午，不要超過三點鐘，因爲天會慢慢的暗下來，先明朗起來的那種暗，午睡的厚重和溫暖先一點點的散去。人會被迫清醒過來，冷，不是物理的一種定義，是對萬物即將重回正軌的難以適應和膽怯。他有褐色的睫毛，像鳥羽一樣從根部向尖端一點一點變淺。喜歡蜜棕色這個詞，紅糖的感覺，帶一些從色號中永遠找不到的那種紫色。當然，這一切需要他站在向光的那個方向。看到他就會想找到一切咖啡色的東西，這是個溫柔的色調。比如珍珠奶茶，溫柔的液體中沉這密集的黑色珠果，也許會讓密集恐懼症者有些許不適。他會和糯糯的中午融在一起，讓人也想變得巧克力一樣濃厚。
奇怪的比喻，不過蠻形象的。
是吧？他總是一種感覺，導致我根本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樣子，卻偏偏對細節瞭如指掌。
和他說過什麼嗎？
他一直在的呀。
不懂。
諾，玻璃板，中間隔開，四目相對。永遠不知道如何接觸，時時刻刻又在朝夕相處。
見面還好。我退出聊天界面，劃了幾下，無聊中總有百餘種擺弄的方法，爲什麼會有如此多不痛不癢的擺弄呢，因爲無事可做。真是自相矛盾的消遣。屏幕的對話久了總是有種想逃的感覺，拒絕要顯得有頭有尾，談話太冗長了，給人一旦開始就難以結束的印象。恐懼的開始，內疚的結束。那是雨天，換了走的爛熟的路線，發現了這個城市市井的可愛。市井是城市骨子裏的東西，和她的發展歷史一樣。儘管有連人行道逆行都要被登記的嚴謹，還是這樣，可愛是深到骨子裏的。
《挪威的森林》有很多印象，卻喜歡一個沒有由來的卑鄙橋段。同酒吧裏的陌生女孩子睡覺，醒來的感覺——那種對於清醒後的酒精性頭痛和白天的恐懼，歸結起來，還是對現實一下浮起來又因爲結束落下去的畏懼。依然處於糾結的生活狀態，無聊的人不一定是不會娛樂的呆板傢伙，他或許是害怕，那一場場出遊玩樂背後的瞬間空虛，回想會使他覺得尷尬和空虛，彷彿大庭廣衆之下做了什麼囧事。說來也怪，尷尬也是一種回憶性和自我可迸發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