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景之前說的,也不知是誰領着誰到處亂跑一時又亂紛紛涌入她的思緒。
金幼孜正襟危坐,任她仔細打量。然,眼前華燭搖,玉顏不過咫尺,聲息如蘭。他腦中只一句,銀光花影夜蔥蘢。又一句,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她見他額上微微沁出汗意,奇道:“你熱麼”
他穩了穩氣息,深深看住她,“你這樣,我是有些熱”
桐拂忽地恍然,忙將手中燭火移開他的面龐左右,“也瞧不出什麼,你且說說,你是如何去的”
“你方纔爲何來尋我”他忽然問道。
她一愣,“我看外面挺好看就”
他將她的手執了,徑直走去船頭。
清夜舟移,江水沉鉤,月影沾裳,正是春江夜好時,二人一時皆忘語。
“小拂,”他忽然出聲道,“總明觀、崇文苑、嘉則殿、垂象樓、集賢殿甚至昭明太子的東宮玄圃,我都去過。
我既不知如何去,亦不知爲何去。
初時,我欣喜若狂,千古書卷浩如滄海鬱如鄧林,皆觸手可及,能有此番際遇此生實已無憾。但如今,我卻夜難安寢,只怕陷入何處,再難迴轉。”
她又何嘗不是這般近來時常於夢中,身作荒漠沙洲一池淺水,彷彿困囿於亙古之隙,寸步難移惶惶不知何去,眼看着將於那烈日下消散再無蹤跡
若自己是執念一縷,在桑泊千年煙水間往復流連。那他,又因何徘徊又恰恰在自己身旁若有一日,他與自己,各自牽絆一處,可還有重逢一日
眼前水色粼粼迷了眼,她吸了口氣,故作輕鬆,“怕什麼,你這般能說會道才高八斗,在哪兒沒個錦繡前程。”
“若你不在,我要那些個錦繡前程做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夜色縹緲間,但這一句清清朗朗,如長河明月,直投入她心底。
“若我當真困在總明觀裏”她喃喃道。
他忽然轉頭看着她,“明書不是我,你不要對他動了心思。你若覺得他對你有什麼不同的,那只是對明衣,不是你。可記住了”
他將自己的手腕捏得有些痛,她擡頭看他面上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